得了絕癥后,我綁定了一個續命系統,前男友每和我說一句真心話,我就能多活一個月。
本以為他會借此機會羞辱我,可細密的吻落在耳畔,笨口拙舌的他說了足夠我活到下輩子的情話。
1.
九月,深城的風已經開始泛冷了。
我坐在網約車里,裹挾在擁擠的車流一點點往前蹭著。
車笛聲吵的我頭痛欲裂,我戴上耳機,點開那條被反復聽了許多遍的語音。
少年聲音清朗,語調飛揚:
「紀明月,其實哥上不上大學無所謂,主要是想和你處對象,你覺得這事有戲嗎?」
高三最后一年,祝藏星為了能和我考上同一所大學,拼了命地學,好不容易得償所愿,又怕這份喜歡于我而言太沉重,所以玩笑著講出來。
在一起后他才紅著耳朵告訴我:
「其實那天我就在你家樓下,但是哥慫,只敢發語音。」
還好有這條語音。
否則失去祝藏星的每一個日夜,我都過不下去。
吱——
車子停在歡唱 KTV 門口。
我下了車,摩挲了兩下手機殼,撥通了那串熟背于心的手機號。
祝藏星幾乎是秒接:
「有事?」
冷漠疏離的聲音和剛剛輕快的語音成了最鮮明的對比。
我竟有種如夢似幻的悲戚感。
但也就一秒,我平靜地說道:
「我在 KTV 門口,你能出來下嗎?我有話對你說。」
「哈?」
祝藏星嗤笑,陰陽怪氣道:
「寶貝兒,咱倆誰瘋了?」
「你懂什麼叫分手嗎?分手就是我他媽的再也不是你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意了。」
「真有事就自己來 201 包廂,還當我慣著你呢?」
祝藏星這話說的真對,我的心也是真疼。
但想想,比起當初我對他說的做的,這點委屈好像又算不了什麼。
我扯了扯嘴角,和前臺打了招呼,直奔 201。
推門之前,我透過玻璃悄悄看了一眼,祝藏星坐在最中間的位置,正垂眸擺弄著手機,在燈球的霓虹光里勾勒出一道精致的下顎線。
下一秒,他突兀地抬頭,正對上我的雙眼。
我看見祝藏星沖我挑了挑眉。
我的心都跟著跳快了幾拍。
2.
包廂里有十來個人,都是祝藏星的同學。
看見我進來,瞬間鴉雀無聲。
也是,我和祝藏星那點破事,早就人盡皆知了。
我往祝藏星那邊走,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妝容精致的女生攔在了面前。
「紀明月,你來干嘛?我們好像沒人邀請你吧?」
「我找祝藏星有點事。」
「你又想作什麼妖?這不歡迎你,星哥也不想見你。」
星哥。
我抬頭仔細看了女生一眼。
是我和祝藏星還在一起的時候從來沒見過的新面孔。
也可能是祝藏星的新女朋友。
我深吸了一口氣,還沒張嘴,就聽祝藏星說:
「讓她過來。」
這話是對著那個女生說的,她不甘地瞪了我一眼,轉身坐到了一邊。
我知道其他人都在看我的笑話,所以打算速戰速決。
可我剛坐到祝藏星的身邊,他就把一個麥克風遞到我嘴邊。
什麼意思?
他勾了勾唇角,懶散道:
「有事找我,可以,用這個說。」
話音一落,窸窸窣窣的笑聲響起。
任誰都能看出來,祝藏星是故意整我。
可我心里高興,他愿意費心整我,就證明他恨我。
只要他恨我,那我就能得到最想要的答案。
許是見我久久沒動靜,祝藏星眉眼間染上一分不耐。
「要麼說,要麼走,你杵在這我們還玩不玩了?」
「我說。」
我接過麥克風,被放大的聲音回蕩在包廂里。
「祝藏星。」
「我來就是想問你……」
「你恨我嗎?」
我瞧見祝藏星神色松了片刻復又有些咬牙切齒。
「你就是想問這個?」
「嗯。」
「你有病吧紀明月?」
「是啊。」
我的確有病,還是絕癥呢。
不過祝藏星肯定猜不到。
他似乎震驚于我的厚臉皮,半晌沒說話。
過了一會,他忽然笑了,唇角翹起無比嘲諷的弧度。
他的目光在桌子上搜尋著,拿過一瓶酒擺在我面前,揚了揚下巴:
「想知道答案?干了它,我就告訴你。」
他笑容愈發惡劣,湊過來輕輕捏住了我的下巴,呼吸撲在耳側:
「紀明月。」
「那天我在雨里跪了一夜。」
「到現在腿還疼著呢。」
聞言,我雙眸簌然紅了,死死掐住了大腿的軟肉才沒讓眼淚落下來。
祝藏星一觸即離,冷眼旁觀我的選擇。
我再不猶豫,拿起酒瓶仰頭就是一通灌。
倒不是什麼高度數洋酒,喝起來像是香檳,氣泡直往鼻腔里嗆。
一瓶還沒喝完,我的胃就翻江倒海的疼了起來,像是有一雙大手把我的胃死死攥在手里,又用刀一點點把胃粘膜割下來。
酒味和鐵銹味在混在了一起。
我想著緩一會,可酒瓶一離開唇邊,就無法控制地喘咳起來。
太疼了。
不用看也知道我此刻臉色有多蒼白。
「你怎麼出了這麼多汗?」
「紀明月,你不會覺得苦肉計對我有用吧?」
「你……」
「抱歉。」
我低聲道了句歉,起身飛快跑向廁所。
不出意外,池子里一片血色。
3.
好好的香檳被我吐了個一干二凈。
我漱了漱口,抬頭看見了鏡子里的自己。
蒼白、憔悴,眼窩深深凹了下去。
我咧嘴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