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一聲響之后，超市內的聲音此起彼伏。

「有槍！」

「我，他們該不會把吃的拿空吧！」

「戴玫！不能讓他們拿走我們的東西！」

我看著站著說話的男人們：「你行你上？」

都不說話了。

7.

得做最不好的打算。

那幾輛貨車把為數不多的方便食品搬走了，超市大門也開了，喪尸躺了一地。

有幾個還在妄圖爬起。

過后暫時平靜了。

強忍著味道，我們搬了不少大米、面粉回去。

飲料牛奶也沒剩多少。

負一倉庫肯定還有存貨，但各樓層之間通風管并不通，而喪尸沒有食物，應該會在休眠。

我覺得地下兩層已淪為他們的巢穴。

如果下去，幾乎沒有回來的可能。

大家情緒低落。

夜里我值班，忽然聽見有人的聲音。

過去查看，竟是周阿姨。

「阿姨，不太好嗎？」

她蜷在地上捂著胸口，「心……心……。」

「有嗎！」

她摸索褲子口袋。

我從那里掏出一小瓶速效丸，松了口氣。

拔開蓋子！

空的！

「誰跟我出去！」

「我！」小楚過來。

「好。拿頭燈！快！」我顫聲說著，上了文件柜。

「小戴，別去了。」李董開口。

周阿姨走了。

我還記得，被眾人曲解的時候，周阿姨拍著我的后背，嗓音那樣溫軟地說：「沒事了，沒事了，都會過去的。」

那麼善良的一位老人，走了……

短短靜后，有人開了腔：

「一個保潔而已。沒了也好，本來也那麼老了。」

「哼。正好少一個人分吃的。」

「唉～會不會臭啊？」

「惡死了。」

對一個剛去的老人這樣，他們比喪尸還令人惡。

我明明睜著，卻伸手不見五指。

明明是悶熱難耐，心卻如墜冰窟。

「姐姐，我在。」

小楚抱我下來，炙熱的氣音吹進我耳朵，我才意識到，我還有個暫時的『朋友』。

突然不想離開這個溫暖的懷抱。

天快亮的時候，李董讓我扶她去洗手間。

她問了我家庭情況，我說父母都在外地，家里條件還行。

她給我一張瑞士銀行卡，說里面有兩個億。

她要我保她到最后。

「為什麼是我？趙凱才是最強的。」我看著她。

「有些人眼是紅的，心已黑了。」

「我盡力。」

李董沒有再說什麼，抱住我。

打開門，把周阿姨抬上購物車，小楚發力一把推出去老遠。

門關上沒一會兒，顯示她被喪尸分了。

8.

喝的東西不多了。

邢總和那兩個供貨商爭了起來，他們覺得邢總拿可樂。

邱澤和阮婷婷為爭最后一根火腿腸。

阮婷婷破天荒地抱住趙凱的手臂，陰惻惻地盯著邱澤。

趙凱玩味地笑著，摟著阮婷婷去了洗手間，聲音從那里傳來。

邱澤摘了眼鏡，縮在墻角。

他想加入我這邊，被小楚拒。

午夜，屋里再次發生相爭，我們睜著眼，沒人被叫醒。

天亮后，邢總躺在地上。

他面色青紫，勒著尼龍繩，舌伸得老長。

第二次搬開文件柜，它也被被送了出去。

9.

蟬鳴聲消失，空氣也涼了些。

最后半箱果汁，一人一瓶，喝干了。

再這麼下去，就得喝尿，關鍵是尿也沒幾滴。

除了面粉，什麼吃的也沒有了。

夜里，我和小楚去了財務室，那里有我之前的食物和水，不多。

吃喝完畢，帶一份給李董，陪她進洗手間吃了。

林玲來了月經，沒把衛生巾包好，無人機帶著袋飛出去的時候，引了幾百個喪尸追逐。

這是個好辦法！

我提去負一層試試。

八個人，除了李董、林玲，其他人都得去。

然而除了小楚，其余人都不同意。

我告訴他們，負一有的是食物和水，我和小楚不會回來了。

他們沒法之下只好點頭。

為此，準備了兩天。

我畫了地圖，紙上談兵十幾遍。

胖子、阮婷婷留守靠近超市大門的通風口，負控掛著衛生巾和藍牙音箱的無人機。

重低音 BGM 從藍牙音箱傳來，仿若吹響號角。地面數百只喪尸被引開。

我趁機去開邱澤的 SUV。

趙凱負查看。

其余人把電棍、破拆斧等搬上車，瘦子準備無人機。

「出發。」

我踩下油門，嗓音發顫：

「再重申一遍：被咬的，盡量引著喪尸跑遠。就算走了，也不能再回歸隊。」

「除了團結，我們別無他法！加油！」

說完這些，我的喉被什麼堵住，再也發不了聲。

「姐姐，我們能回來。」小楚按住我的肩膀。

邱澤和瘦子已說不出話。

唯有趙凱無表情地坐在副駕。

他是我們當中最冷靜、也是最可怖的一個。

跟供貨商吵那天，邢東就是被趙凱解決的，他們之間早有怨。

車子順利拐下負一層。

車燈所到之處。

數不清的反射光芒。

喪尸群醒來，臉緩緩轉動，無數只灰白的眼睛齊刷刷望過來，看得我渾身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