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清那一刻我心里是什麼滋味。

憤怒還是難過，震驚還是恐懼。

天快黑了，沒時間磨蹭。

五人聯手把水桶和食物堆在總經辦門口，已經有幾個變異僵尸聽到動靜撲了進來，有四五個直接撲在死掉的兩人身上大快朵頤。

還有一個，直勾勾盯著貨架上的我們，蓄勢待發。

趙凱就在我左側，當他伸手向上攀登時，我抽出電棍給了他腹部一擊。

「啪啪啪！」

隨著電光四射，他被打得渾身顫抖，徑直摔落在地。

腦后勺汩汩冒血，雙眼死死瞪著我：「你……夠……狠。」

話音未落，喪尸撲了上去。

我早說過，趙凱是最強的，也是最有希望活下去的那一個。

可他太陰狠了，是我們最大的威脅。

11.

阮婷婷哭唧唧問小楚，趙凱怎麼沒回來。

累得要死，沒人搭理她。

她哽咽著撲向邱澤要抱抱，被邱澤狠狠甩了兩個巴掌。

「滾開！你個婊子爛貨！」

阮婷婷被打得跪坐在地上，捂著小臉楚楚可憐。她看向在場的每一個男人，回應的都是鄙夷的目光。

我渾身濕透，幾近虛脫，蜷在李董身邊昏昏沉沉，恍惚間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姐姐，放心睡，我在。」

他的懷抱像安全的港灣，我緊繃的身體柔軟下來。

不知是誰告訴阮婷婷，是我襲擊了趙凱。

我剛睜眼，就發現她正用惡毒的眼神死死盯著我：

「戴玫！你個殺人兇手！你等著！」

「呵。能活著出去再說吧。」

午夜，通風管道傳來異響。

難道，喪尸爬進來了？

不會，聽動靜沒那麼大。

黑暗中，我們手持武器，屏住呼吸。

那東西來了！

帶著腥臭氣息的黑影飛落在文件柜頂上，血紅雙目泛著嗜殺熒光。

「哇嗚～」

竟是只血糊糊的貓！

媽的，貓也能變喪尸？！

我迅速開打開充電燈，摸出剔骨刀和電棍，擋在李董身前。

它哇嗚一聲向林玲撲去，一陣砍殺聲過后，貓被攔腰剁斷，它拖著上半截身子還要撲咬，被胖子一斧子下去劈得腦漿迸裂。

「誰受傷了？」

「沒，我沒有。」

「我也沒有。」

只要有一個人受傷，我們都得完蛋。

保險起見，我跟小楚拿著電筒把每個人的身體檢查一遍。

這下就放心了。

十分鐘之后我去洗手間，小楚跟了進來。

12.

「干嘛？女……」

「一起。」

他忽然捂住我的嘴巴，把我抱了進去。

「你哭了？」我發現他眼中有淚光閃爍。

「姐姐，我，不能陪你到最后了。」

什麼！

不會，不會的！

我踮起腳尖捧住他清俊的面頰，驚慌地用氣音問：

「哪里，給我看……」

他緩緩伸出右手，眼淚就落下來。

右手拇指的血洞清晰可見。

怎麼辦？

我瘋了！

從來都沒這麼驚慌失措過。

未曾得到，就要失去？

「我幫你把血吸出來。」

「別傻了，會傳染。姐姐，我只是來跟你告別。」

他撫摸我的面頰，眸中滿是依戀：

「有些話，還沒來得及說。」

「小楚……」

我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

突然！傳來急促拍打聲。

「戴玫！出事了！」

「快出來！」

我抹掉眼淚沖出去，發現邱澤他們已經把瘦子死死按在地上。

「他變了！快！」

瘦子的頭發已經脫落許多，頭頂上清晰可見數道滲血的抓痕。他奮力掙扎咆哮，雙瞳已經泛白。

「殺了他！」我們幾人合力，砸斷了瘦子的頸椎。

回過頭，見小楚上了文件柜。

「小楚！你去哪兒？」胖子驚恐地問。

小楚回過頭，對我絕望一笑，鉆進通風管道。

那一刻，我心里有什麼東西嘭地一聲碎掉了。

我知道，他不想被我親手殺死，他是想走得體面些。

我打開手機監視器，直勾勾盯著畫面。如果他進入超市，我應該能看到。

若他變成喪尸折返回來，我們只能合力殺了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五分鐘、十分鐘，他沒有出現。

二十分鐘，沒有任何異響。

不對勁。

同一時間遭到襲擊，為什麼瘦子變異，小楚還能神志清醒地離開？

我要搞清楚。

見我要上通風管道，邱澤一把拉住我，質問我要干嘛。我狠狠給了他太陽穴一拳，沒等其他人撲過來，飛速離去。

戴上頭燈一路匍匐，終于在管道拐彎處看見了他。

小楚的身體緊緊蜷縮成一團，一動不動。

我沒敢過去，遠遠觀察一陣。他依舊是烏黑濃密的短發，膚色泛紅，脖子上沒發現黑色血管，而是布滿汗水。

「小楚。」

沒有反應。

我一定是瘋了，一點一點向他靠攏，直到觸到他的脖子。頸動脈急速跳動，體溫至少在 39 度以上。

查看他的傷口，整個拇指腫得像個明晃晃的燈泡，傷口有細胞液滲出。

拽了一把他的頭發，沒有脫落。

再仔細看，睫毛濃密纖長。

「小楚，能聽見我說話麼！」我搖晃他，在他耳邊呼喚，終于聽到他嗓子里嗯了一聲。

「你別睡，小楚！醒醒！」

他艱難地睜開雙眼，看了我一眼又無力地闔上。

「小楚，我帶你去財務室！」

他太重了。

好在通風管內壁很光滑，我光腳撐在兩側，硬是把他拖到目的地。

「小楚，咱們得下去。」

踏上文件柜再去拽他，一個重心不穩，雙雙摔落在地。

好在他頭部沒有受到撞擊，而我后背疼得幾乎背過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