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肥胖的身軀卷縮在女廁里，被霸凌者圍毆的丑陋樣子。

我甚至被扒光了。

我發瘋地搶奪程路的手機，他微笑著往后避開。

「趙奕，用不著這麼激動，我有很多你的照片，都挺有意思的，其實一開學我就注意你了哦。」

程路貓戲老鼠，「你現在嬌小可愛，太符合我的審美了，我不會介意你的過往的，只要你跟我交往，這些照片我不會傳出去的。」

「閉嘴！」我嘶聲力竭，感覺 150 斤的肥肉又回來了，壓得我喘不過氣。

「我只給你一天時間考慮，明天你必須在朋友圈跟我告白，否則這些照片就會傳出去哦。」程路咧開了嘴。

我抱頭蹲在地上，淚水長流。

程路笑瞇瞇走了。

他用我以前的照片擊垮了我。

17.

行尸走肉般回到宿舍，我呆坐了很久。

舍友們問我咋了，我一言不發。

不愿回憶的事被無情撕開，讓我整個腦袋都昏昏沉沉的。

我想著自己以前肥胖的模樣、想著當初轉嫁的碗、想著那個霸凌者瘦成干尸被夜風吹散……

我錯了嗎？

手機震了一下，程路給我發來信息：看我朋友圈。

我手指一顫，趕忙看他朋友圈。

他發了我 150 斤的模樣，并且配文：我真的不想談戀愛，勿擾哦（笑）。

底下評論全都在嘲笑。

「臥槽路哥，這女生想跟你談戀愛？」

「什麼正宗大肥豬，抬走榨油！」

「我瞅著有點眼熟，記不起在哪兒看過了。」

…………

我牙關顫抖著，面無血色，然后干嘔了起來。

為什麼這樣對我？

我錯了嗎？

我沒錯！

程路再次發來消息：放心，他們認不出你的，不過要是多放幾張照片可能就認出了哦。

他在威脅我，我明天如果不做他女朋友，他一定會發出更多照片。

我干嘔著，雙眼通紅地回復：「好，明天我會跟你表白的。」

「寶貝，真乖。」

程路滿意了，刪掉了朋友圈。

我則帶上藏在床底的碗出門，那是我從公墓取回來的婉。

我馬不停蹄，趕回了隆華公墓園，找到了那座公墓。

程路的碗還在這里供奉，他每天都會消瘦，最多三個月就會活生生瘦死。

但我等不了了！

我拜了三拜，將我自己的碗重新放了回去，疊在程路的碗上。

現在是他在供奉，而我半路插一腳，幫他一起供奉！

兩只碗疊一起，我割破手指放血，染紅了兩只碗，隨后用柳樹葉完全覆蓋。

18.

做好了這一切，天色已經暗了。

我并不回宿舍，而是找了一家自助餐廳，開始海吃胡喝。

我吃了一樣又一樣，將肚皮撐得鼓鼓的，服務員都驚呆了。

離開自助餐廳后，我又去了一家飯店，點了一桌子油膩的菜吃了起來。

肚子已經很脹了，但并沒有吃不下去的感覺，我知道雙碗供奉已經生效了。

現在無論我怎麼吃，都會吃到程路的肚子里。

吃完了飯，我去購買零食，巧克力拿了十包、奶油面包拿了一箱、薯片拿了三大袋……

買好了這些，我找個旅館住下，喝著可樂繼續吃。

吃到晚上八點，程路給我打來了電話。

「寶貝，我肚子好難受，像是要撐爆了一樣，你來陪我去醫院吧，我父母不在家。」程路語氣很嘶啞，仿佛喉嚨都被堵住了。

「那你等著吧，我待會去找你。」我掛了電話，繼續吃。

巧克力不要命地往嘴巴里塞，再灌可樂順下去。

我還點了三份烤羊腿，送到了我立刻開吃。

晚上九點，程路又打開了電話：「趙奕……你來了沒有……我太痛了……腸子都要撐斷了。」

「馬上就到了，你再等等。」我又掛斷了電話。

吃完了所有東西，我已經徹底撐不下去了，我今天吃的東西比楊潔當初吃的東西多了十倍不止！

但依舊不覺得飽，只是肚子高高拱起跟懷胎十月一樣。

我躺著難以動彈，抓起最后的可樂咕嚕嚕地灌了起來。

程路的電話又來了，他嘶啞無比：「趙奕……我好痛……啊……」

他痛暈了過去！

我丟下可樂瓶子，顧不得自己滿身狼狽，就這麼閉上眼睛睡覺。

噩夢中，仿佛看見了無數亡魂在咆哮，又看見了自己高中時代卷縮著一身肥肉瑟瑟發抖的樣子。

我哭了起來，在夢中哭得嘶聲力竭。

等哭夠了，天都亮了。

我睜眼，發現肚皮扁扁的，吃下去的東西早就消失了。

19.

程路失蹤了。

據說是憑空消失了，連渣都沒找到。

由于我最后跟他通過話，所以我被盤問了很多次。

但并不能盤問出什麼東西。

一個月后，程路如同楊潔一樣，再也沒有人提起了。

我裹著風衣，走到了隆華公墓園，用手掃開了那些發爛的柳樹葉。

柳樹葉下，兩只碗還緊緊扣在一起。

我拜了三拜，將兩只碗往地上一摔。

嘭地一聲，程路的碗四分五裂，而我的碗完好無損。

我撿起自己的碗，輕輕地摸了摸，隨后放入了自己的包包里，回家。

夕陽西下，甚是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