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
行吧,我跟一個自嘲的人爭什麼。
后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我連忙拉著他進了我的百貨超市,又加固了幾道鎖。
但是那東西似乎開始扒門了,尖銳的指甲抓著鐵閘門,聲音尖銳得讓人耳膜欲裂。我的心不自覺絞著疼,但也只能警惕地盯著門,如果真有非人類沖進來,我也只能給它來個分頭行動。
每個夜晚都是如此,極大的精神壓力下,我也開始憔悴了。
他見我臉色有點沉重,隨手從商品七倒八歪的貨架上抽出一罐百威,笨拙地遞給我。
我搖搖頭:「工作很壓抑,我不想醉,也喝不了酒。」
張逸韜怔了:「你活不了多久?」
我梗了梗:「我說我工作很壓抑!」
他又反問:「你在工地撿垃圾?」
我怒了,一掌拍在他的腦袋上:「你能不能腦袋開竅一點?」
他摸了摸腦袋:「你想我腦袋開瓢?!」
空耳大師就是你??
喪尸病毒會影響聽力,鑒定完畢。
5
一直到了半夜,那個尖銳且帶著敵意的聲音才消失。
可能是我這次出去倒垃圾鬧得動靜太大,吸引來了一些不懷好意的人和東西。
而且,我發現張逸韜比我想象中的要虛弱,他幾乎處于不吃不喝不休息的狀態。
說好聽點是徹底擺大爛,說難聽點就是直接等死。
但人直接等死就很好理解,都淪落到喪尸了還不卷起來,這算什麼事嘛。
我踢了踢躺在躺椅上的張逸韜:
「你怎麼這麼喪?是不是經歷過什麼?」
他抬眼看了看我,聲音里帶了疲倦:
「沒有,只是覺得,這個世界不是很值得。」
「你……網易云看多了?」
我不解,只當他是個奇怪的文青。
他沒有說話,又陷入了沉默,安靜得沒有一點生機。
第二天一早,我清點了一下超市里的物資,純凈水明顯是不夠了。
我暗暗嘆氣,拿著早已沒有信號的手機,找出了那個地址對張逸韜說:
「我要去海濱基地了。」
聽到「海濱基地」四個字,張逸韜原本黯淡無光的表情一下子重燃了。
我一直以為病毒讓他逐漸失去對身體的控制能力,但沒想到眼睛還是能睜這麼大。
眼睛水靈靈的帥哥,如果正常了也不錯。
他動作緩慢地站起來,語速也慢得讓人抓狂:
「為什麼……要去那?」
我開始收拾東西,「因為我想活下去,而且我的未婚夫在那里。」
兩個月了,未婚夫徐敬然半點消息都沒有,我很擔心。
還沒等語速緩慢的張逸韜問出為什麼,我已經率先開始解釋了:
「當時出城的軍用車里只剩下一個位置,他留給了那個覺醒了異能的姑娘。
「如果沒有這場意外,不久后就是我們的好日子,他說過他會安然無恙地回來找我的。」
其實我能理解,在這個末日,有特殊異能的人總會率先得到保護。
張逸韜眼角緩慢地抽了抽,「你居然……真的……信了他?」
七年前我上大一,徐敬然是幫我提行李的師兄,他很優秀,站得也很高,神情中仿佛總帶著幾分旁若無人的味道。但我近水樓臺先得月,率先追了他一個學期,之后成功追到手。
因為徐敬然太優秀的原因,讀大學那幾年我也頂了不少流言蜚語。
無非都是些我配不上他,他值得更好的原因。
他也沒有公開澄清,我也裝作不在乎,這七年倒也無波無瀾地走過來了。
「我們在一起快七年了,」我抬了抬眼皮,將干糧塞進包里,「我沒有理由不去相信他。」
張逸韜的語氣聽起來不驕不躁,但很扎心:
「千萬不要考驗人性,這玩意……其實是……最經不起考驗的。」
橫豎都要走,我在思考要不要把這個半只腳踏入墳墓的喪尸帶走。
「我們是朋友麼?」
他有點迷茫,也許是思考比較緩慢,半晌后才點了點頭。
我秉持破罐破摔的態度,拉起他骨感十足的手:「那跟我走。」
他立馬搖了搖頭:「那我們不是了。」
不是,他反悔得這麼快,良心不會痛嗎?
還沒等我發火,張逸韜又緩緩開口:
「不要把友誼或別的關系看得太高尚,因為那樣容易破碎……
「允許一些功利的關系存在……」
我知道他的話意有所指,但我偏偏不想思考其中深意:
「不,你跟我一起走,就你現在的狀態,指定活不過半個月。」
但他依舊不從,又躺了回去。
我來氣了,一把將他拽起來。
啊……
完了,太用力,他的手被我拽掉了……
6
我傻眼了:「對對……對不起!」
跟這位喪尸相處久了,話都說不利索了。
張逸韜緩慢轉頭看了看自己的胳膊,那張厭世的臉上難得有了茫然的表情。
好吧,其實我也很茫然。
我試探問:「是不是很疼?」
他搖了搖頭:「我已經死了,不是……血肉之軀。」
我戳了戳他的胳膊,跟晾起來的臘肉一樣,似乎下一秒就可以隨風飄揚。
他的半條胳膊,從手肘往下到手掌這部分無力地垂著,如果沒有他的長袖襯衫,那這半條胳膊隨時能掉下地。
「幫我……好像不止脫臼。」
張逸韜指了指自己包里的繃帶,然后自己利落地自己處理傷口和接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