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呀,純月都知道去照顧七公主,你瞧瞧你。」
「娘娘,這哪里可比,到時候,太子怕是小郡主都出嫁了,奴婢說不定都老得腿腳不靈活了,還怎麼照顧太子殿下。」
「若我也早早沒了呢?」
「娘娘可不能說這種喪氣話。」鳶蘿急忙道。
「讓人盯著七公主那里。」
七十五
薛氏的喪禮剛結束沒幾天,五皇子也去了,陛下知道后,也沒多說,只是讓人葬了,爵位什麼都沒有,這個男人啊,也是薄情。我不在乎五皇子,可他呢,好歹也是他親生的。
不知道是不是太絕情,連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一場風寒,本來慢慢養著就好了,偏偏越病越重,太醫時刻守著,我自然也得日夜顛倒地陪著。如今,已經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了,熬夜久了,我難免精神不好,只是,前面九十九步都走了,總不能差這麼最后一點。沒了薛氏,誰知道他還能怎麼瘋著,我可要謹慎些。
好不容易,熬了半個月,陛下終于好了些,我也不用這樣費心。便假意稱病,好好歇幾天,讓康妃她們這些過去伺候著。
天氣轉暖了,太子妃也生了,這次是個男孩兒,算是皆大歡喜,我也為太子妃松了一口氣。自小酥糖出生后,她雖然歡喜,但時常也帶著幾分愁意,原因是什麼我也清楚。縱然我不催,可那麼多人看著,人多眼雜,有些話自然會傳到她耳朵里。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豚兒總是要有嫡子的,她早早生出來也能松口氣,像我當初一樣,早早生了豚兒,好好養著,以后的日子就不愁了。
小皇孫出生,陛下也開心,身子明顯見好。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松一口氣還是繼續提著這口氣,左右陛下身子好了,宮里的陰霾也能散了。
但是,我還是錯了,沒兩天,陛下又病了,這次倒是人為,是皎嬪。
皎嬪跪在我面前,也是掩著帕子哭著求情,可憐兮兮的,這事說了她也確實有幾分冤。薛氏沒了,宮里妃嬪中屬她最像薛氏,陛下便日日召幸,沒幾天陛下身子就不行了。
「娘娘,您說陛下過來,妾身又不像貴妃娘娘,總不能推辭吧?」
「那你也要為著陛下身子著想。」
「可是,在陛下看來,妾身不過是個玩意兒,妾身能怎麼辦?」
「行了,你先起來,陛下一日不好,你便去佛堂跪著一日。」
「妾身知道,多謝娘娘寬仁。」
「回去吧。」
她剛退下,七公主便過來了,兩個人打了個照面,明明是親生母女,但兩個人卻有些生分。
「你怎麼過來了?」
「母后,我想搬回敘花閣。」
「母后這兒住著不好嗎?」
小姑娘搖搖頭,執拗地看著我:「我還是喜歡住在以前的地方,像母妃還在時那樣。」
「只有你一個,母后不放心,你不是答應你母妃,要聽母后的話嗎?」
小七低頭絞著帕子,仍然堅持道:「我就想回去。」
「你一個人,不怕嗎?」
「還有純月姑姑她們在呀,」她伸手拉著我,「母后,你答應我好不好,反正,就是換個地方住嘛。」
到底沒拗過她,允了,她既然真的想過去住著就過去,說到底,不是我自己的孩子,有些地方我也懶得管教。
倒是陛下知道后,夸了七公主一句,說薛氏這些年沒白養她。
呵,七公主好端端的,若不是被陛下送去薛氏那兒,說不定這些年養得更好。
只是,他病懨懨的,我也順著他的意思。見他精神不好,我也離開了,只是臨走時他告訴我,他給小皇孫起了名字,允安。
得了,該來的總會來,豚兒的起名大業又一次垮了。
七十六
陛下病著,宮里也不敢熱鬧,連小丸子與阿婉的婚事都拖著,本來看好了人家,便想著選日子,如今,都等著吧。
只是,不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陛下病著也就罷了,這幾日不知怎的,又神神道道起來,說薛氏惦念他,日日回來與他相伴。本來就不好的身子被折騰得更不好了,我問了養心殿守夜的人,一個個都說什麼也沒看到,只是陛下近來入夜了,便一個人對著空氣比劃。
可憐的欽天監監正,明明是擅長觀天象推算節氣,卻被陛下逼著問鬼神。我在想,是不是人老了,都會變,想少時,陛下也不信鬼神,如今竟然也信了。不知道,薛氏泉下有靈,知道陛下為她做到如此,會不會感動。至少,在陛下心里,真的有她的位置。
「陛下病著,他想做什麼便隨著他,莫惹他生氣。」我吩咐道。
陛下若喜歡,便由著他去,我也在刻意縱容著,真希望陛下當真沉迷至此。這樣的日子久了,陛下的身子更糟了。
我問了太醫院院使,陛下病情如何,院使知曉我不喜那些敷衍言辭,便簡單與我說了,我心里也有數了,若再繼續下去,怕是陛下很快就可以見到薛氏了。說不開心是假的,只是,這個進程太快了,讓我措手不及。
陛下,再喜歡薛氏,他也是個皇帝,怎麼會如此悲傷,以至于到如此地步。若真有這份心,人活著的時候,怎麼不好好對著,偏偏沒了才知道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