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嚴蜜語速不停,根本讓我插不進去話:「說起來前段時間,我不是給你說我老公被裁員了嗎,還好后面蘇總讓我老公去了蘇安集團,說,是不是你吹的枕頭風?等你回來我一定要好好謝謝你和蘇董。」
她聲音輕快,我卻渾身冰涼。我啞著嗓子,聲音干澀:「嚴蜜,如果我說蘇淮 QJ、拘禁我,你會來接我嗎?」
「天呢!」嚴蜜驚呼,而后啼笑皆非,「拜托,你們都結婚了,結婚了還算什麼 QJ 啊,本來就要履行夫妻義務啊,不會你惹他生氣,他把你鎖房間里也算拘禁吧,你呀,就是法律條文泯滅了你的世間人情,夫妻之間可沒有法律那麼涇渭分明……」
我掛斷了電話。
聯系人在我的手底翻個不停,卻沒有人能撥打過去。如果連師父和嚴蜜都不來,還有誰來救我?
五百多個聯系人被我翻到了最后,停在了院長奶奶上。我想起那個總把一頭短發梳得一絲不茍、永遠古板的老人,我結婚時,她因為生病沒有來,我本來說蜜月的最后幾天帶蘇淮去看她。
她生病了,我不該讓她擔心的,可是我想和她說說話,我想聽聽她的聲音,聽她叫我一聲「青竹」也好,已經沒有人記得我叫許青竹了,他們都稱呼我「蘇夫人」。
電話很久才接通,那邊年輕男子的聲音暴躁:「誰啊?大半夜的?要死不死啊?」
「請問,這不是許院長的手機嗎?」
「我媽已經去世了,以后別打電話來了。」
我的支撐轟然倒地。
手機里傳來一陣忙音,我四顧茫然。
我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我本來以為我有,結果我什麼都沒有。
我以為我是許青竹,他們都叫我「蘇夫人」。
許青竹呢?她被遺忘了,她被抹殺了,這個世上再也沒有了許青竹,那我是誰?
手機摔在地上,四分五裂,蘇淮和蘇憶沖了進來。他們將我圈進懷,我茫然失措,我一個勁兒地嘟囔著:
「我什麼都沒有,我什麼都沒有了。」
蘇憶抱著我,蘇淮撫摸著我的頭發。
他們在我耳邊低語:「你還有我們,還有我,還有蘇憶,我們永遠也不會離開你。」
「我們不會離開你,寶貝,我們以后就是你的依靠,你的仰仗,你只管依存我們,像藤纏繞在大樹上。」
我好恨,我卻不知道該恨誰?我應該恨蘇淮蘇憶的,可是我沒有力氣,我好像連恨的力氣也沒有了,那我還有什麼?
「乖,你累了,睡一覺吧,我和蘇憶陪著你,永遠陪著你,死亡也不能將我們分開。」
07
我睡了一天一夜,醒來渾身沒勁。掙扎著坐起來,看著空蕩蕩的屋子,一時有些不真實感。
蘇憶推門進來,看見我醒來,一愣。「寶貝醒了。」
「哥,寶貝醒來了!」他扯著嗓子喊來蘇淮,我像一個封建時期的大地主,被他們伺候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對于昨天,他們閉口不提。
我被他們圈禁了。
他們就像有雙重人格一樣,白天一個嚴謹,一個陽光,到了夜里,卻花樣百出,格外放肆。或許有精神疾病的不是我,而是他們。
洗完澡我定定的望著鏡子里的自己,臉色蒼白,目光呆滯,可是我明明能看見枯井無波的眼底那一簇火苗,那是叫做「許青竹」的火苗,它微弱卻強勢,終將燎原!
六月的一天,蘇淮接到電話,面色凝重。
彼時蘇憶一定要在二樓陪我曬太陽。
直到蘇淮上樓。
「要回去了,公司有點事。」他說完,擔憂地看著我,「寶貝,你要跟我們回去嗎?」
我心底一動,離開這個地方,是不是就意味著可以接觸更多的人?
我不動聲色的回道:「隨便。」
蘇憶很開心:「哥,你回去吧,我們在這兒等你。」
蘇淮終于下定決心:「一起回去,蘇憶不講武德,最愛偷吃。」
蘇淮很忙,蘇憶神出鬼沒,二人從來不同時出現在外面。保鏢傭人都在靠近大門的那棟樓里,定期打掃,一般不會出現在蘇淮蘇憶住的地方。
我無事可做,蘇憶陪著我看電視,調到本地頻道,蘇淮西裝革履在接受采訪,他向來體面,官話說得一套一套的,卻不讓人覺得虛假。
進退有度,風度翩翩。
「心動吧?」蘇憶問我,不見我反應,笑了笑,說道,「其實我挺羨慕哥哥的,那些繁瑣的事情,他總能打理得井井有條,我就不行了,我看見書就頭疼。」
「寶貝,你喜歡的,其實是哥哥那樣的人吧?永遠云淡風輕,萬事盡在掌握中。」
我搖頭:「也不一定,他體力不好,沒你敏捷,動若脫兔。」
和蘇淮不同,蘇憶的體力、耐力,好得驚人。
蘇憶大笑:「哥哥聽了要生氣了。」
而后,他輕輕一嘆:「其實,是我先遇見你的。」
「嗯?」我疑惑地看他。
蘇憶笑了笑,少年英俊的面容微紅:「你記得你曾經買過肯德基全家桶給一個流浪漢嗎?」
「那天我和哥哥交換出了一點問題,為了避開麻煩,我換了一個流浪漢的衣服坐在肯德基門口,我在門口坐了兩天,為了不被懷疑,我不能離開,滴水未進,你走出來了,又返回去買了一個全家桶給我。
」
蘇憶兩眼閃閃:「寶貝,我從來都是影子,沒有人關心一個影子,只有你給我買過一個全家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