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備注的一瞬間，我只覺得耳邊一陣轟鳴，渾身沒有一絲力氣。手機也從手上滑落，摔在地上，吵醒了林琛。

20

林琛開了燈，看著我頹然坐在床邊。看著我的目光不知道是嘲諷還是同情。

「你們的每一次犧牲，都有自己人的貢獻。包括……阿瑩，你！」林琛撿起手機，扔在一邊，眼底閃過一絲同情地看著我。

眼前浮現很多年前的畫面，張局抱著我，牽著我哥的手，說，「以后張叔叔就是阿蕭和阿瑩的爸爸。」

那年我 8 歲，哥哥 18 歲。我爸爸在抓捕毒販的任務中，犧牲。

「我們緝毒警察從穿上這身警服開始，走上的就是一條不歸路。阿蕭死得其所！」在哥哥的墓前，張局把屬于哥哥的那枚勛章放在了我的手上。

那年我 18 歲，哥哥永遠停留在了 28 歲。

「阿瑩，潛入犯罪集團的任務十分險重，你雖然成績好，但是工作經驗還不豐富。我不建議你認領這項任務。」張局苦口婆心勸阻我。

「從小你就教我，毒品一日不絕，禁毒一刻不止。這是我們緝毒警察的使命。如今，我要替我爸和我哥，繼續踐行使命。」我行了一個漂亮的禮，毅然決然地走進了緝毒大隊長的辦公室。

那年我 22 歲，警校畢業，在張局的教育和引導下，捧著一顆熾熱的心，報效我的祖國，承襲我父兄的衣缽。

然而今天，那個培養了我，塑造了我的人，竟然和我是背道而馳的。

林琛深諳人心，讓我看到這樣的「真相」不過是想借此摧毀我的意志，完全淪為他的掌中之物。

如果不是高磊身份的暴露，我也許會在林琛的圈套外徘徊猶豫。

但此刻，所有的真相都在腦海里串聯了起來。

21

第一次知道高磊，是因為李奇。當時林琛想將業務擴展至北方內陸地區，試圖和北方某省份的最大毒品銷售商聯手。為了能夠掌握林琛和對方的全部犯罪證據，李奇主動請纓要做 H 集團代表和對方接頭。

林琛狡詐多疑，并不信任李奇。即便李奇打入 H 集團內部的身份是想要販毒賺錢滿足自己吸毒需求的癮君子，林琛還是對他持懷疑態度。在考驗他的期間，幾次三番要他吸毒。

為了打消林琛疑慮，李奇不得不在他面前，食用了最新的產品。

但作為緝毒警察，臥底期間要時刻保持清醒。即便沾染毒品，也要快速戒除。所以，每次在被迫服用毒品后，李奇都會去戒毒所接受治療。

每次治療李奇的都是戒毒所的林所長，直到李奇出事前的一次，林所長被緊急抽調到省廳參與重大任務，治療醫生換成了高磊。

這是我們第一次對他產生懷疑，但很快，戒毒所的李護士就被查出了吸毒史，并被確認是林琛販毒集團第三把交椅刀疤臉的情人。審訊中，她對傳遞消息戕害李奇的罪行，供認不諱。

但是高磊仍然在我們的懷疑名單內。我和小王向張局匯報關于糾察內部反動分子工作的時候，曾明確地提出高磊的嫌疑。

張局也明確表示，證據不足，無法下定論。一個戒毒醫生，能夠取得的警方內部有用線索極其有限，包括張局在內的很多緝毒大隊的要員，都可能被他利用過。

很快，在抓捕林琛的收網行動中，特警支援滯后，緝毒大隊和特警支隊的兩名隊長都被牽扯其中，接受調查。但從頭到尾跟進任務的我們，很明白，內鬼就是高磊，差的只有一個有力證據。

現在，大概是覺得我已經沒有逃出生天的可能，所以高磊在我面前自爆身份。可我，怎麼可能讓他逃出法網。

真相呼之欲出，但我卻決定要陪林琛演好他導的這出戲。

我表現得痛心疾首，崩潰大哭。

22

林琛小心翼翼地將我摟在懷里。「阿瑩，你沒有見過這個世界的丑陋和無償。所以，才能夠那樣一腔熱血的擁有信仰。」

我裝作無力地靠在他的懷里，喃喃自語，「我還能相信什麼。」

「相信我，永遠也不會不愛你。」林琛語語氣溫柔，小心翼翼地將我護在懷里。

我決定再故技重施，扮演信仰崩塌的緝毒臥底。然后在這種懷疑人生的狀態下，再次愛上他。

所以，在林琛以為我徹底崩潰，放棄信仰，放心的出去走單的時候。

在所有人都對我放松警惕的時候，我挺著孕肚，將他的運輸路線和貨品重量等等有效信息，直接發給了小王。

并通知他緝毒所內有鬼，迅速匯報張局，嚴懲高磊。

三天后，卡特和騰南警方聯手，沖進了林琛的陣地。

卡特才是林琛的大后方，他擁有很大規模的火力和人力，還有貨物。

雙方交戰十分慘烈，我在屋里能夠清晰地聽見槍彈爆炸的聲音，雙方人員受傷后的嘶吼。還有為了不留下證據，炸毀庫房的爆破聲。

我蜷縮在屋內的小角落，等待救援或者是死亡。

23

不知道外面交戰多久，聲音已經由遠及近打到了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