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同桌之誼,我還是能感受到的。
但是她說的這番話讓我很不爽。
人情世故?成熟一點?
老子就是因為受「人情世故」「成熟」這類的束縛,才難受了十多年,都沒有及時擺脫心理陰影。
趁年輕,我想做一次屠龍少年,無論西東。
而眼前的周禮然,她顯然已經被社會摩擦得世俗了起來,再也不是當年那個還算有些單純的小姑娘了。
「然然,讓開,這件事你不要出頭。」我耐著性子,勸了周禮然一句。
周禮然卻像沒聽見,她喃喃自語:「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以前很大度,很懂得包容……」
大度?包容?
聽到這兩個詞,我實在忍不了了。
我突然想到郭德綱說的一段話:「我挺厭惡有一種人,不明白任何情況,就勸你一定要大度的人。這種人你要離他遠一點,因為雷劈他的時候會連累到你!啊,扎你一刀,你這血還沒擦干凈呢,他在那,哎,你要勇敢起來,你死不死,你知道我經歷了什麼?」
我感覺當年的六個耳光,在此刻又重新上演了一遍。
「周禮然!你是我的青梅竹馬,你不要把我們最后的情分耗光!去躲遠點,我不想誤傷你。」
周禮然泫然欲泣,就在她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時候,房間門開了,五六個彪形大漢涌了進來。
11.
張健一看這陣勢,咧嘴笑了起來。
他點了一根煙,悠閑地抽了一口,湊到班主任面前,說道:「張老師,這幾位,是我建委外圍的兄弟。哪里有拆遷,哪里就有他們的身影。一般情況下,他們還會負責運走垃圾(建筑垃圾,白拿去賣錢)。
都臨時工,不怕事兒。」
聽張健這麼說,班主任那張狗臉明顯地輕松了一些。
張健又吐了一個煙圈,跟那幾位大漢說道:「兄弟們,我有個同學,不,現在他不是我同學了,你們把他拉走,不走就打癱了再拉走,出啥事,我頂著。」
「慢著!」我看向張健,繼續冷笑著說道,「張健,你跟個大撒比似的,在初中的時候就搞小混混這一套,這麼多年了,還來這一套,你真是一點兒長進都沒有啊。你讓他們動手試試?」
張健顯然沒想到我這麼剛,更不知道我仗了誰的勢力,有些猶疑不定。
我從兜里掏出一個遙控器,按了一下,房間里的 LED 屏幕瞬間亮了起來,只見屏幕上 24 格里面全是我們在房間里的各種畫面。
「360 度無死角監控,不僅錄像,而且錄音,都同步到我家里的手機上了。你讓他們動我一個手指頭試試,看掃黑除惡工作組會不會去找你和你家老爺子談心?嗯?」
張健的臉色一下子漲紅了,他猛吹了一瓶啤酒,讓那幾個大漢出去。
我走到了班主任的跟前,笑瞇瞇地對他說:「張老師,你該挨打了,請站起來。立正!」
12.
班主任左眼皮猛跳了幾下,隨后故作淡定,緩緩說道:「小任同學啊,我突然想起來了,當年我打你,是我不對,我在這里跟你道個歉。其實當時,我家孩子闖了禍,當時我也是在氣頭上,我把你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不管怎麼說吧,都是我不對……」
去你娘的吧,你心情不好,就能拿我出氣?
還把我當成你的孩子?我可沒有你這樣的野爹!
「別廢話了張老師,你站起來,你坐著我不太方便動手。
」
班主任左眼皮又猛跳了幾下,說道:「小任同學啊,別給你臉你不要臉,你敢動我一根手指頭,我保證,能讓你判三年,你信不信?」
我笑了。
法律,我懂,但我敢明目張膽地來打你臉,肯定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張老師,我是懂你的。就算我真的打了你六個耳光,你也不會告我故意傷害罪,也不會讓我去承擔什麼尋釁滋事罪。你一個守財奴,你舍不得。你會乖乖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說完,我掏出兩張 A4 紙,放在了班主任面前。
這兩張 A4 紙,一張是班主任去年老家拆遷之前,他家的宅基地詳情,共計 140 平米;
另一張 A4 紙,是班主任家拆遷時,統計的宅基地面積詳情,共計 260 平。
拆遷的時候,班主任家本該還一套樓房,卻因為多出的 120 平,換了兩套。
這 120 平里面,有大約 60 平是暗箱操作,無中生有丈量出來的。另外大約 60 平,是欺負鄰居沒文化,強占了鄰居的土地。
前些天,我去班主任老家,找到了他們那兒的村干部,拿了兩條中華煙+一頓大酒,就拿到了這些資料。
「張老師,如果你挨了我的巴掌,去告我,不原諒我,那你兒子的婚房就要被沒收了。我就想啊,六個巴掌,能讓你少損失一套樓,你一定會覺得劃算,對不對?」我冷笑著看著班主任,只見他臉色陰晴不定,手指都有些顫抖了。
片刻,班主任恢復了冷靜,他抬起頭,對我說:「這能說明什麼?當初丈量土地,是公家量的,這跟我有什麼關系?就算公家弄錯了,跟我又有什麼關系?又不是我的錯……」
班主任顯然是慌了,強詞奪理,我都懶得搭理他。
我看向張健,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健哥?是這樣嗎?我聽說是你帶隊,幫助張老師的,你可真是尊師重道,重情重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