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氣,沖過去要揍那個男人,一個高個子民警把我扯住,他安慰我:「不要沖動,打人是犯法的,有什麼事我們回派出所再說。」
我掙扎著把他甩開,指著臉色慘白低著頭的周紅嘶吼:「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我對你哪點不好?我賺的每一分錢都花在你身上,你平時想要什麼東西,我拼命地滿足你,連包好煙都舍不得抽。你爸媽要按摩椅,我他媽去開了兩個月的網約車,累得差點出車禍,我有什麼對不起你,你竟然背著我和別的男人亂搞?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即使是最好的導演,相信對我此刻的表現也無話可說。
我眼眶微紅聲音沙啞,臉上悲憤無比卻依然舍不得動妻子一指頭,在所有人心中,我都是一個善良的受害者,雞蛋和石頭相撞,只要不被沾得一身腥,誰都愿意站在雞蛋這邊。
「這個女人怎麼這樣啊,她到底有沒有良心?」
「唉,早就說了漂亮的女人靠不住,這男人也是瞎了眼,要是找個賢惠的,怎麼會遇到這種事。」
「你什麼狗屁邏輯啊,明顯就是這女人的問題嘛,怎麼還怪到男人身上,要我說這種奸夫淫婦就該坐牢判刑。」
「對,大白天的還在自己家干這種事,簡直就是畜生嘛……」
圍觀的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連那些民警看周紅的眼神都帶著些鄙夷。
周紅低著頭,身子不停打顫,不知道是害怕還是羞愧。
我瞥了一眼蹲在墻邊的那男人,三十歲左右,相貌中等,身材臃腫,肚子上的贅肉就像個泳圈,我覺得很惡心,周紅居然為了這種男人背叛我。
在派出所做了個簡單的筆錄,民警問我是公了還是私了,我只提了一個要求,我希望見到那男人的家屬,父母、老婆或是子女都行,我希望他以后不再糾纏周紅。等了半小時,那男人的老婆怒氣沖沖趕過來,進門就是一耳光甩在他臉上,看得出來是個母夜叉,那女人身材魁梧聲音粗獷,但穿金戴銀的,想必家境不錯。
我和那女人談了十分鐘,一同表達了對出軌者的痛斥,并交換了聯系方式,要是發現那倆人還有貓膩,就立馬給他們好看。
就這樣,第一場戲演完了。
回到小區,周紅怯生生跟在我身后,我一言不發地往前走,一路上都有人對我們指指點點,這個浮躁的時代,相信我家這個「大新聞」已經傳開了。有幾個男人跟我打了招呼,要我想開點,別為了這種女人做傻事,不值得。
我冷著臉謝謝他們的好意,然后腳步加快上了樓。
關門的瞬間,周紅就跪在我面前,她哭著說她們就這一次,是她自己失心瘋了,要我原諒她,以后絕對不會再犯了。
她哭得梨花帶雨,我在心里不停冷笑,還他媽就這一次,老子頭上的綠帽子都快掉色了,要是信了你的鬼話,老子墳頭草都三丈高了。
我不說話,只是一根接一根地抽煙。
「他和你什麼關系?」
「我們是高中同學,已經好久沒聯系了。」
「他知道你有老公嗎?你知道他有老婆嗎?」
「我們……我們喝多了,我……錯了。」周紅聲音越來越小,估計心里沒底的緣故。
我站起來,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出來的時候周紅還是跪在原地,她眼睛腫得像個核桃,眼淚巴巴地望著我。
苦肉計,一直以來我都很吃這一套,要不是我清楚事情的全貌,說不定此時就心軟原諒她了。
「我們都好好想想吧。」
我走到書房,把門摔得震天響。
5
世界上最可怕的綁架,是道德綁架。
這種綁架就像無孔不入的病毒,只要你深陷其中,就逃不出來。
而世界上最極致的暴力,是冷暴力。
它不用拳頭,不用臟話,甚至不用表情,就能徹底摧毀一個人的心。
這兩樣武器被我完美運用,周紅成了人盡皆知的「爛褲衩」,無論走到哪,都被人戳著脊梁骨。
相反的,對于我,那些人都表達同情和善意。
他們會用污穢不堪的詞匯罵周紅,勸我離婚,有的大媽大嬸還說給我介紹好姑娘,有時甚至是當著周紅的面,我很喜歡看周紅那瞬間的表情,眼睛里有憤怒,嘴巴被氣得發抖,但整個人一句話都不敢說。
她已經失去了表達委屈的資格。
在家時,除了必要的話,我們基本上是零交流,我不會刻意刁難她。吃飯后各洗各的碗,睡覺時背對著背,連洗漱用品都是分開的,有一次她用了我的護膚液,第二天我就把那個瓶子甩進垃圾桶,當時她愣在垃圾桶旁,整個人像座石雕,過了很久才轉過身,用袖子擦擦臉上的眼淚。
關于離婚,我們談了幾次,我的意見是無所謂,房子是婚前買的,車子也開了幾年不值什麼錢,存款還有個十幾萬。要是她想離婚,我可以給她十萬塊錢,但除了這個她什麼也別想要,有派出所的那些筆錄,我相信打官司她也討不了好。
可是在內心里,我覺得還沒解氣,她受到的懲罰還是太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