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看著他的背影,心里有點說不上來的難受,于是借口接水喝,走出去了。
水咕嚕嚕,我拿著紙杯,有點走神。
旁邊伸出一只手,替我關掉水龍頭。
「溢出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慌亂抬頭,對上宋慎的眼睛。
「你今天一直躲著我,為什麼?」他沉吟數秒,像在組織語言,「不是說,只爭朝夕?」
手一抖,熱水就要灑出來。
幸好宋慎反應快,穩穩地接住了。
他停頓片刻,說:「我聽說酒后吐真言,也聽說酒后說胡話。不知道昨天,你算哪種?」
昨天那些話……
我尷尬到耳朵通紅,不敢抬頭看他。
宋慎觀察我的神色,以為得到了答案,笑了笑:「明白了,我會把昨天的話當作玩笑。」
他轉身要走。
我猛然抬頭,脫口而出:「那不是玩笑。」
他頓住。
我感覺臉龐在燒,聲音有點抖,卻固執地想把話說完。
「那不是玩笑,那是我的心里話,只是平時不敢說。」
宋慎看著我,仍舊是很平靜的樣子,耐心的、等待的模樣。
我忽然覺得緊張,又覺得羞愧。
「昨天晚上,我不應該那樣。對不起,那像是一種脅迫,逼迫你答應。但其實你沒必要同意,你只需要聽你自己的……」
宋慎打斷了我:「我今年二十歲。」
我遲疑:「嗯?」
他淡淡道:「所以,我是一個成年人,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頭又好像暈乎乎的,我的聲音都在飄:「你的意思是……」
宋慎雙手插兜,難得的,有些不確定的樣子。
「我的意思是,也許我們可以在一起試試看。我只是在想,怎樣才能讓你不受傷。」
猜想得到了證實。
我激動得要跳起來,不管不顧地抱住他胳膊。
「我不會受傷,絕對不會!」
他笑了笑,看我又蹦又跳的樣子,伸手撥了撥我散亂的發絲。
他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
9
我和宋慎戀愛了!
光是想到這件事,都會讓我開始傻笑。
周萱被我念叨煩了,把我按在椅子上,把化妝品一樣一樣塞給我。
「你現在就化妝,然后去找他,然后去談戀愛。」
我無比嬌羞:,「他學校管理嚴啊,我只能晚上去找他。」
周萱站直了,把筆塞給我,大吼:「那你趕緊寫作業,明天就要交了!」
戀愛與學習也許是可以得兼的。
我想。
宋慎很忙,我們經常在自習室約會。
說是約會,其實也不全是,只是各自學習罷了。
他學的時候總是很認真,我呢,心猿意馬。
寫著寫著,放了筆,放了練習冊,趴在桌子上,偷偷瞧他。
這麼一個大帥哥!
這麼一個聰明正直善良勇敢的大帥哥!
是我男朋友誒!
大多數時候,他假裝看不到,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偶爾的偶爾,他會伸手,覆上我的眼睛,然后稍稍用力,把我的腦袋轉回去。
每每這個時候,我就順勢攬過他的手。
他瞥我一眼,我笑瞇瞇做口型:我幫你暖手呀!
他并不說話,也沒有抽回手,只是張開了手指,將我的完全包裹起來。
就有熨帖的溫度,從指尖一直漫到心口。
他的手總是比我暖和。
10
周萱覺得是我喜歡宋慎多一點。
她教導我:「感情里面,一定要他喜歡你比你喜歡他多,這樣你才會開心,知道嗎?」
我遲疑:「但是……就算我喜歡他比較多,我也很開心誒,超開心的。」
周萱往床上一躺,哀號:「沒救了你。
」
我忍不住微笑。
宋慎的愛,是內斂的,不似我的張揚。
他并不輕易做決定,可一旦他決定了做什麼,他就會用心做好。
一諾千金,他就是那種人。
那些他不外露的甜蜜,我只想一一藏起來,我自己看,誰也別想知道。
金屋藏嬌,我藏宋慎。
難得的假期里,他約我出去玩。
飛機轉高鐵再轉大巴,我們從北方抵達南方。
車輛穿過田野,大片大片的陌生植物。
宋慎說,這是煙草。
我從小生活在北方,一路上都有些新奇。
他就把靠窗的位置讓給我,我看風景,他看我。
去目的地的大巴是在傍晚,我在他肩膀上睡著了。
醒過來的時候,透過車窗,看見一彎明月。
窗外山巒一掠而過,唯有明月始終。
我對著月亮悄悄許愿: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再看宋慎,他竟睡著了。
只是睡得不太踏實,不知夢見了什麼,微微蹙眉。
我悄悄伸手去撫他的眉心。
這樣好看的一張臉,真舍不得他皺眉。
連一丁點難受也不要。
大巴停在收費站,宋慎睜開了眼。
我猝不及防,保持著低頭瞧他的姿勢,被他捉住視線。
他很慢地眨了眨眼,帶著點剛醒的迷瞪。
我有些被抓包的尷尬,訕笑著準備躺回原地。
下一秒,他扣住我的腦袋,吻了上來。
11
很輕,一觸即離。
后座有人撳亮了座燈,伸手去置物架上取東西。
宋慎很快放開了我。
臉龐猶如火燒,我拿外套的帽子包住臉,一把將拉鏈拉到最上,只露出兩只眼睛。
他雙手撐住我臉頰,將我轉過去與他對視。
「這麼容易害羞,」他問,「見家長可怎麼辦呢?」
見家長?
手心立刻沁出了薄汗,我越發緊張:「你怎麼沒提前說?我都沒有準備。」
他有些好笑似的,問:「你要準備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