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和周昀提分手,不是因為我玩膩了。
恰恰相反,是因為我驚恐地發現,自己竟然動了心。
在這段建立于見色起意和假信息的關系上,我竟然無法克制地付出了真心?
后面該怎麼辦?
時間久了,又要問已經膩了的周昀討要偏愛和垂憐嗎?
所以我逃跑了。
沒想到還會再和周昀遇上。
而且再遇后,本來已經被壓下去的悸動,竟然有了死灰復燃的趨勢。
畢業答辯的前一晚,他給我發消息:「明天你答辯結束后,一起吃飯吧。」
我沒回。
第二天早上,他再發一條:「起床了嗎?」
上午十點又一條:「開始了嗎?不要緊張。」
十一點:「你又跑了是吧?」
我很嫌棄這人亂我道心,干脆直接把手機關了。
好在畢業論文我準備充分,就連一向對我加倍嚴格的導師都挑不出錯來,順利地答辯完成,在場的老師眉梢都透露出滿意。
我鞠躬道了謝,拎著筆記本回宿舍,一眼就看到了樓下站著的周昀。
他黑著臉,一見我就咬牙切齒:「還關機,你怎麼不干脆跟三年前一樣直接拉黑我?」
我沉思了一下:「也不是不行。」
周昀的臉色更沉了:「你還真敢?」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周總?」
周昀皺起眉頭,上上下下打量我片刻,似乎想說點什麼,最后卻還是吞了回去。
他只道:「我在餐廳定了位子,慶祝你答辯結束,接下來的時間自由了。」
我準備婉拒:「謝謝周總的好意,不過……」
「是你之前朋友圈說想吃但訂不到位子的那家意大利菜。」
我吞了吞口水,含淚道:「不過我已經很餓了,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
反正他總歸是打算報復我的,吃頓斷頭飯不過分吧?
我懷著吃了這頓沒下頓的想法大快朵頤,周昀就坐在對面給我剝蝦。
鮮甜飽滿的蝦肉蘸了醬料,放在我面前的碟子里。
他唇角勾著一抹淡淡的笑,仿佛在投喂什麼小動物:「喜歡吃就多吃點兒。」
如果不是那天親眼看到他給他的未婚妻拆螃蟹,我可能真的又會短暫地心動和失措。
吃飽喝足,我還干了大半瓶餐酒,最后暈乎乎地坐進周昀新開來的橙紅色帕拉梅拉。
他開著車,我靠著椅背,閉著眼睛沒說話。
最后車在學校門外停下,冷風從車窗縫吹進來,我的神思漸漸清醒。
只是還沒睜眼,就感受到有什麼溫熱的觸感落在了我唇上。
下一秒,我猛地推開周昀。
在他有些慌亂又強裝鎮定的表情里,我擦了擦自己的嘴唇,抬起眼睛。
「周昀,你不覺得自己這樣很臟嗎?」
他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就那麼直直盯著我,好半晌才有些澀然地開口:
「你說什麼?」
9
「三年前用假信息騙你,一開始并沒有抱著很認真的態度和你戀愛,是我的不對。我承認,那時候是見色起意,覺得你長得好看,所以蓄意勾引。」
「后來提了分手,也沒跟你說實話,你對我心生怨念是正常的。想報復我,大可以動用關系卡我畢業證,或者等我入職你公司后再刁難我。」
我掐著手心,喘了兩口氣,努力壓下聲音里的顫抖,
「用感情報復人,不怕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你這樣對得起你未婚妻嗎?」
周昀怔住了。
好半晌才低聲問:「什麼未婚妻?」
我料想他會否認,于是掏出手機,找到那條短視頻,遞到他面前。
周昀看了兩秒,神色漸漸變得古怪起來:「你為什麼會覺得她是我未婚妻?」
不見棺材不落淚?
我大怒,干脆直接挑明:
「那天你們在附近餐廳吃飯,我看見了。你還給她拆螃蟹,雖然手藝很爛浪費了很多蟹肉。」
周昀深吸一口氣:「最后那句話可以不說的。」
他探身過來,幫我扣好安全帶,然后一路驅車到某棟別墅外。
窗口亮著燈光,周昀讓我在車里坐著,然后自己下去敲門。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個眼熟的女人臭著臉過來開門。
卷發微亂,身上的絲質睡裙有些褶皺。
滿臉不爽,看到他就開罵:
「周昀你是不是大晚上的腦子被驢踢了?你孤寡老總裁天天獨守空房,老娘還有約會呢!」
周昀冷著臉:「有個誤會需要你幫忙解除。」
然后把人拽到了車邊。
「你手輕點,老娘皮膚很嬌嫩的,求人辦事還這麼豪橫……」
女人被他拽過來,上下打量著這輛車,忽然笑了,
「換新車了?這麼騷包的顏色,和你的性格不太符合啊。」
「有人喜歡。」
周昀打開車門,露出還有點輕微醉意的我。
女人了然地笑了笑,沖我伸出一只手:「你好,我是周昀的姐姐,叫白芽。」
我一臉不信。
她急了:「真的,同父同母,如假包換。只不過爸媽離婚后,我跟著我媽姓了。」
周昀說:「那天我請你吃飯,她看到了。」
白芽一臉恍然大悟:「哦,上個月啊,周昀有事需要我幫忙,特意請我吃飯,看我新做了指甲還很殷勤地幫我拆螃蟹,結果手藝太爛,浪費了好多蟹肉……」
周昀額頭青筋直跳:「后面那句就沒必要說了吧?」
……原來是誤會啊。
我拿冰涼的手背貼著自己臉頰,罕有地感覺到一絲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