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延齊沒說話。
其實我從不插手他的私事,雖然他老是把我摻和進來,他交際圈里的人我也認識了個七七八八,但我的嘴不是棉褲襠,只坐在那聽和看。
但今天不同,今天是相親局,我還是希望他趕緊成家的,這樣就不用總是盤剝我了。
「我重新強調一下你今天的身份,等下你要作為我的女友,和我一起去見溫知夏。」
延齊真是個王八蛋,想拒絕相親對象就直說,能不能少讓我干這種天打雷劈的事。
溫知夏是標準名媛,連叉子舉在什麼高度都是精心設計過的,我之前在聚會上見過她,跟她淺聊過幾次,關系還算和睦。
她看見我挽著延齊出現,眼中是驚訝的,但因為涵養好,還是熱情跟我打了招呼。
我心里暗暗叫苦。
「我早看出你們兩個關系不一般,延齊,你藏得夠深的。」
溫知夏很會給自己臺階下,也不讓對方難堪。這就對了,都一個圈子里的,賺錢才是要緊事,沒必要因為這事撕破臉。
延齊:「許軼太難追,我也是花了好長時間才得到她的認可。」
溫知夏:「確實,許小姐真的很優秀,我一個女人都很欣賞她。」
我又是一陣尬笑。
再優秀不也是資本家隨叫隨到的高級打工人嗎,你倆可別來這套了。
接著就是他們兩個商業互吹,我安靜干飯,不想插嘴。
中途,延齊去外面接了個電話。
溫知夏突然問我:「許小姐,你聽說過撈女嗎?」
看來名媛也不是任人欺負的,只不過更會見人下菜碟罷了。
我嘴角一扯:「確有此意。」
她看著我,冷哼一聲:「你倒是坦誠。
」
我確實有過當撈女的想法,不過那是大學時候的事了。
大學生,漂亮,窮,想錢想瘋了。
這幾個詞光放在那,觀感上就是一出誤入歧途的戲。
我費力搭上那個圈子,這才發現撈女哪是那麼容易當的。
商品是不能有喜怒哀樂的,只能有價格,順從金主的內心需求,適時送上情緒價值。
我想我要是個能屈能伸的人也許可以,但我性格偏偏是把硬骨頭,賺不來這個錢。
對面的溫知夏哪里知道這世間的難處,又哪里知道出身底層的女性想在男權社會爭得一席之地,光靠努力的力量有多麼艱難。
這些事,她不會感同身受的。
「不過你這個條件,不當撈女,確實可惜哦。」
溫知夏又陰陽怪氣了一句。
我點頭附和:「是,不像有些人條件有限,啥也撈不著,還得上趕著給撈女賠笑。」
溫知夏臉綠了。
她看不上撈女,但她的家族何嘗不是把她當籌碼。
都有可憐之處,小姐你整這出干什麼。
溫知夏冷笑:「你這種人,不配和我同一桌吃飯。」
我往嘴里塞了塊牛排:「不想吃快走,別浪費我家老延的錢。」
等溫知夏被氣走了,延齊才回來。
「延總,溫小姐肚子不舒服,先回去了。」
我看著一桌飯,問延齊:「怪浪費的,能打包嗎?」
延齊忽然「噗嗤」一聲,眼中好像含著秋水笑意。
他不常笑,一笑就鐵定是在嘲笑。
我不介意他的嘲笑,他又不吃,今天這餐姐一定要打包,就這麼俗。
吃完飯延齊開車送我回家。
我問他司機師傅呢。
他:「現在是下班時間,我可不是那種壓榨員工的老板。
」
哦您原來知道啊?我還以為你讓豬油蒙了心呢?
我:「讓您送我,不太好意思。」
「沒事兒,省路費。」
「……」
這王八蛋可算知道我的命門了。
剛走了兩分鐘,我又累得在副駕駛上睡著了。
醒來時,車已經停在公司宿舍樓下,延齊正在抽煙,修長的手指向窗外輕輕撣了下煙灰。
看到我醒了,他將煙頭掐滅。
「不好意思,嗆到你了。」
我迷迷瞪瞪:「沒關系,延總,麻煩您了,我先……」
「許軼,你今天怎麼敢這麼囂張的?」
他這句話把我嚇醒了。
變臉變得可真快,延齊一定聽到我對溫知夏大放厥詞了。
溫家雖然比不上延齊財力雄厚,但畢竟是多年的合作伙伴,要是因為我惹出麻煩就遭了。
我這張不饒人的嘴啊。
「烤腸技術怎麼樣我還不清楚,罵人本事倒是被我慣得一天比一天厲害。」
我大驚:「你還記得?」
他蹙著眉頭自嘲一笑:「生平第一次被罵得那麼慘,還是個漂亮小姑娘,很難忘。」
我絕望了,求饒:「延總,我那時候還小,您千萬別跟我一般見識。」
「當然,畢竟我是你家的。」
那句他也聽到了?我瞬間感到臉有些發燙。
他盯著我看了半天。
「許軼,別說,你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我還真不討厭。」
4
跟延齊告別后,我的心突突地跳,擔心被他遷怒,影響工作。
延齊心眼子不至于這麼小吧?不好說,多少年前的事了,他還能記這麼久。
剛上了樓,電話鈴響了,是許立。
他一般睡得早,第二天得早早去批發市場進貨,今天怎麼這麼晚給我打電話?
我心里涌起不祥的預感。
「許軼,你現在方便回來一趟嗎?律寶住院了,糖尿病并發癥。
」
我慌忙跑下樓的時候,延齊竟然還在。
「您怎麼還沒走?」
「你怎麼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