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怕萬一，萬一老陶失去了理智，我還能給你打個電話，或許你還能勸他饒我一條命……」

這個提議荒謬極了，也是我計劃里最冒險的一個賭注。

「陳恕，好了沒？快沒時間了，趕緊走！」

他顧不上多想，竟真的將手機倉促地揣到了我的兜里，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就被老陶推搡著走出了大門。

我竟然賭贏了。

倉庫里只剩下了我們三人。

「哎小丫頭，你到底有什麼本事？我認識陳恕以來，從來沒見過他對誰這麼特別。」

老陶的眼神像是淬了毒，從頭到腳地打量著我。

「因為他跟你們不一樣，他的良心還沒完全壞透。」

我冷冷地看著他，吐出這麼一句話。

「呵，他跟我們有什麼不一樣？」

老陶撇了撇嘴唇，似笑非笑地說，「在他答應跟我們干這票時，他就跟我們一樣，陷在這個地獄里了。他又有什麼不同？」

「況且。」

他頓了頓，聲音有些啞，「這世上的壞人，并不是生下來就是壞人。有的時候，是身不由己。」

我對他的觀點不敢茍同，卻好奇另一個問題。

「聽說四年前你也曾在何氏企業工作，可是真的？」

聽到這話，老陶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別問我第二遍這個問題！你們何家人不配！看在陳恕的面子上，我不動你。」

他惡狠狠地拽著我的領子，又把我搡在地上，就頭也不回地轉身去外面抽煙。

我拍了拍褲子上的塵土，唇邊勾起一個微妙的弧度。

這時，昏迷的王沛也幽幽轉醒，她有些怔忪地看著我的眼睛，嗓音已經變得沙啞得不像話。

「水……給我水……」

「啊，小媽你口渴了啊。哦，我忘了，你已經兩天沒吃沒喝了，還得我孝敬您。」

我笑了笑，拿起桌上的礦泉水瓶遞到她的唇邊。

她早已失去了幾天前罵我的精神，有些狼狽地將那瓶水咕嚕嚕地喝了半瓶。

「我可沒你惡毒，這些天餓壞了吧，來，再吃個面包。」

我將一塊兒快發霉的面包塞在她的嘴里，站在一旁微笑著看著她在我面前狼吞虎咽的樣子，又冷不丁地問她：

「你說，爸爸他會來救我們嗎？」

王沛吃東西的動作一滯，她抬起頭，幽幽地說道：

「當然會。你爸的身家現在可快到了上億，區區五百萬罷了，他怎麼會不舍得出？」

「是嗎，那為什麼當時不來救我呢？」

「當然因為你是個沒價值的賠錢貨！沒了你，我們一家三口才是完美的，這你不清楚嗎……」

果真，惡人就是惡人，哪怕剛受了我的恩惠，還是句句口出惡言。

我俯下身，親昵地拍了拍她的臉頰：

「那麼你覺得，自己會有價值嗎？」

「我跟你當然不同！」

「不同？哦，對了，我忘記說了，你還跟他背負著同一樁罪。如果你死了，那這罪名就恰好落在了你的身上，兩全其美呀。」

我豎起耳朵，敏銳地觀察到了不遠處的腳步聲。

這場戲終于走上了高潮。

「你在說什麼胡話？我聽不懂。」

王沛的眼神閃了閃，聲音卻打著顫。

「四年前齊鑫工地的那場事故，死了三個工人和一個為丈夫送飯的無辜女人。要不是你為了扶持自己的弟弟，跟我爸吹耳旁風，最終選了他們工廠的劣質材料，又怎麼會出事故呢？」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王沛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因為。」

我離她更近了些，笑容越來越大，「你在打壓我的同時，我也在調查你。你在摧毀我的同時，我也在想方設法地將你拽入地獄。人只要做了惡，就沒有不透風的墻。」

「不會的不會的，老何不會放棄我的，這事我們都有份，我們是同一條船上的人……」

王沛捂著臉，絮絮叨叨地說著。

這時，突然傳來了砰的一聲門響，老陶捏著一把匕首，目眥欲裂地朝我們走來。

他湊上前去，將匕首抵在王沛的脖子上，猩紅著眼問：

「原來，我老婆，是被你害死的。」

11.

「不是我不是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是何傳林！是他偽造的證據，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干的，求你了別殺我……」

王沛像個瘋婆子一樣地跪在地上，用力地磕著頭，看上去滑稽極了。

「憑什麼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你當老子是傻子！等著，我先殺了你，再去找你老公算賬！」

老陶說著，又狠狠地掐住了王沛的脖子，將她像只小雞一樣提溜了起來。

王沛被掐得滿臉通紅，像一條瀕死的魚般拼命掙扎。

就在這時，刺耳的電話鈴聲響起，老陶壓下眼中的陰翳，將王沛像一只死狗般扔到了地上。

「喂，老疤，怎麼樣，錢拿到了嗎？」

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麼，老陶惡狠狠地掛斷了手機，又一刀捅穿了王沛的手掌。

「啊！！！」

女人凄厲的哭嚎回蕩在空蕩蕩的廠房。

「賤人！你那個好老公根本沒來，老子今天一定要一刀一刀捅死你，給我老婆陪葬。」

我縮在廠房的角落里，微微扯了扯嘴角。

我那冷血又無情的父親，還真是不負我的期望。

「大哥，別沖動，別沖動，你殺了我也不能給你老婆報仇，你老婆還是冤死的啊。你讓我跟我老公打個電話吧，我讓他親口承認，事情是他做的，也讓他按約定拿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