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氣迷霧被滌蕩一空,怨氣鬼魂被凈化超度,樹林內,遮蔽天日的喬木散開,臉色不再慘白的三個小孩呆呆地抬頭,看著天際那一輪明月;水潭里,身體緩緩歸于金色的水鬼前往輪回,烏黑的水色還于清澈;安全屋里,鏡子、床底、廚房都冒出了透明的魂魄,遙遙對我一鞠。
而王小寶懷里的筆仙,也升到半空,歡快地擺了擺筆帽,緩慢地抽離了這個載體。
萬物輪回,生生不息。
所有嘉賓頭頂的黑色煞氣被焚燒殆盡,超度萬魂的金色功德落在了每個人的頭頂,陷入昏迷的他們茫然地睜開眼,卻什麼都沒能看到。
被南明業火凈化過一場,他們以后的人生,再也不會被這些邪祟所害。
我咳嗽了兩聲,看著因為飼養鬼怪被超度,瞬間形容枯槁的幾個人,隨手一點,他們就坐倒在地,無力動彈。
窗外響起了警笛的聲音。
即便這地方荒無人煙,在熱心觀眾的幫助下,救援人員還是到了。
聶榮等人的孤注一擲敗得徹底,我疲憊地靠在墻壁上,昏迷前,看到有人向我跑過來:「小歡!」
是哥哥啊。
我想。
他估計嚇壞了吧。
(六)
聶榮等人被繩之以法,在圈內經歷過一場大整改之后,我回了山上。
這一場節目過后,我們這幾個嘉賓徹底火了。
秦雙和林落的口碑徹底扭轉,王行川和齊璇一夜爆紅,賀歲安更不用說,又成了當前頂流。
不過林落已經宣布退圈了——她打算重拾學業,去追逐自己從前的翻譯夢。
王行川本來也打算退圈,在他原本公司的挽留之下,他換了一份輕松很多的合約,可以一邊賺錢一邊照顧王小寶。
齊璇和秦雙都是很有事業心的人,兩個人如今拿到的資源不可同日而語,每天全國到處飛。
聽哥哥說,如今他的新粉其實都是沖著我來的,有無數粉絲每天向他私信問我的情況,還有很多人請愿讓我也出道。
可惜他們誰也找不到我,我此時還在山上,接受師父的念叨。
「讓你不要亂來,讓你不要亂來!」師父恨鐵不成鋼地盯著臉色蒼白如紙的我,「南明業火那是能隨便用的嗎!你是忘了自己以前每天遭受的焚身之痛嗎!」
「那我也必須要去救賀歲安啊,」我含著棒棒糖說,「他是我唯一的親人。」
頓了頓,我又說:「而且,如果不去,這一次要死很多人。」
「你以為我——」師父說到一半又泄氣了,「算了,和你說不清楚!」
「我早就知道了,」我垂下眼,「十八年前,我被送上山就是賀歲安干的,他發現我高燒不退,知道我體質不對,只能求你照顧我。」
師父:「……」
「從小到大,為什麼我沒有受到太多焚身之痛,是因為賀歲安小時候就主動提出要幫我分擔一半,」我說,「玄門之人,要受五弊三缺之苦,他求了你,全都幫我承擔了。還不讓你告訴我,每年都偷偷上山看我。」
師父:「……還有這回事?」
「他是我的血親,我們從小父母雙亡,我還有個師父,他就一直一個人。明明在娛樂圈也混得還行,還是家徒四壁到處欠債,又被迫參加這個節目,如果我不來,他唯一的朋友鐘旭也活不下去。」
師父不敢看我了。
「鰥寡孤獨殘,他一個人就占了孤獨兩弊,財權命,差點一個都留不住。
」我笑著說,「他還說想要一直保護我,他明明就一直在保護我。」
師父囁喏兩秒:「我就是感覺情況有變,才故意把玄微鏡留給你的……」
「師父,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傻子啊,」我站起身,「賀歲安的演技也不怎麼樣,第一次和我見面的時候,明明早就知道了我的存在,還裝得那麼浮夸。」
不過,這一次的超度獲得了無數功德,大概能消除大半五弊三缺,我再努點力多攢攢功德,哥哥以后就再也不會受這個影響了。
他保護了我十八年,從今往后,他的每一個十八年,我都會努力保護他。
咚咚!
門被敲響了。
被我扒得什麼都不剩的師父灰溜溜地去開門,看到大包小包還戴著墨鏡穿著連帽衫活像個特工的賀歲安時,沒忍住,被嗆得滿臉通紅。
「小歡,」賀歲安迫不及待地取下墨鏡,「你好點沒?哥哥帶著補品來看你了。」
他稍稍側開身子,露出身后的一大串人。
只見我熟悉的嘉賓們同樣大包小包,手腕上戴著如出一轍的珍珠紅手繩,興高采烈地對我打招呼:「嗨!」
林落的身邊,還站著溫柔笑著的鐘旭。
他們每個人都不再是玄微鏡中的模樣,而是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生動又鮮活。
我愣了。
隨后,我也舉起手,彎起眼,對他們打了個招呼:「嗨。」
陽光普照,萬物生生不息,樹林被風吹得撲簌搖動,這里站著的每一個人,都溫柔美好。
-完-
國家一級摸魚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