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是感受到我的疑惑,溫柔地解釋道:
「姐姐,我怕走丟,牽住姐姐的手,就不怕了。」
他說得坦然,見我沒回應,更甚直接張開五指與我十指相扣。
他的手心很熱,我的臉很熱。
看來今夜這雜耍,是看不進去了。
過日我便到繡莊去,女店家一見到我,就激動地拉住我說個不停。
原是她前日剛將成衣掛出,就被買了。
她本想找我,但又不知我家住何處,就只能在這干著急。
對于有人買這件事,我自是欣喜。
可她的意思就是讓我到繡莊來,負責出出主意,監督繡娘之類的。
她給出的條件不錯,保價和賣出的提成很可觀。
但我若是一到這里來,傅旬就要獨自在家,我不太放心。
我回去將此事說與他聽,本以為他會不樂意。
豈知他拍掌叫好,鼓勵我去追求自己想要的。
至于他,可以找那位大哥一同商議去賣東西,這樣的話,不會太閑。
我們一致商定后,我就到繡莊去干活。
因有著新靈感,我一埋頭下去就忘了時日。
直至入夜才從繡莊出來,沒想到傅旬在不遠處等我。
我的心頭仿佛吃了一塊甜蜜,一日的勞累隨著他的出現都消散了。
我提步就跑過去:「你怎麼會來?」
傅旬嘴角揚起弧度,溫柔道:
「姐姐一個人走夜路,我不放心,就來了。」
他說著就將藏著后背的冰糖葫蘆拿出來:
「給你,老板說里頭的山楂不酸。」
見到冰糖葫蘆的時候,我敢肯定,我的眼睛是在發亮。
我最喜歡冰糖葫蘆,因為我在最痛苦難熬的時候,是傅旬告訴我,吃點冰糖葫蘆,會中和掉生活中的苦。
傅旬是知道的,但,不記事的傅旬又是怎麼知道的?
「你怎麼會買冰糖葫蘆?」
07
傅旬依舊笑著,揚手指向前頭賣冰糖葫蘆的地方:
「你看,她們買冰糖葫蘆多高興,我就想著,或許姐姐也會高興,就買了。」
我欣喜地將冰糖葫蘆接過。
還沒吃,心頭就已是泛起甜意。
以前他也經常給我買,但總是帶著大人關照小孩的感覺。
可今日這串,我卻感受到一絲絲情意。
我想,他對我,是有一點喜歡的。
「謝了。」
我大口咬下一個,糖絲登時在口中蔓延。
好甜,比我以往吃過的都要甜。
我將之遞到傅旬的嘴邊:「你可要嘗嘗?這山楂可不酸。」
他眉心稍蹙,沒有回應。
說來也是,他向來不喜吃零嘴,更說過這是小孩子才吃的玩意兒。
我再等上一小會,就收回手。
但在我要小口咬住第二顆的時候。
他俯身湊過來,往第二顆的另一半咬去。
唇峰相觸之際,我的心咯噔直響,腦子一片空白。
可下一瞬又因他咬時那微微逾矩的雙唇而弄得兵荒馬亂。
他咬下了,另一半自然落到我的嘴里。
他笑得很開心,就連眉毛都有些往上揚。
我禁不住,也低下頭,暗暗偷樂:
「你……你……你不是不吃的嗎?」
「我沒說,我只是在想到底要怎麼吃,見著姐姐這麼吃,也就學著這樣吃,這冰糖葫蘆真好吃。」
「不害臊。」
「嗯嗯,不害臊。」
他的應話讓我的嘴角更是止不住,我都感覺快要咧到耳后去了。
「今夜的人也不少,」他說著就牽起我的另一只手,「街上買冰糖葫蘆的人也多,萬一弄丟姐姐可不好。
」
我抬起頭,他發紅的耳廓登時闖入我的眼。
他應該,對我,是有一點喜歡的。
過后的每一天,傅旬都會到繡莊來接我。
莊內的繡娘聽到他喚我姐姐,就真以為他是我弟弟,不禁打起他的主意來:
「李娘,你那弟弟可有與姑娘家說親?」
「有,都說過好幾家,不過他不能人事就……」
我點到為止,她們聽罷就尷尬地笑了笑,沒再多問。
我將分內之事做好就出門,一眼便瞧見站立端正、溫文儒雅的傅旬正微笑地看向我。
我有些情動,一時不知如何面對他。
就著急地提步往前跑,試圖通過這種方式,讓風帶走我對他的占有欲。
我真的喜歡他,是再一次不受控制地被他迷住。
我想,我是瘋了。
狂亂不止的心跳驅使著我跑到湖邊,一想到跟在身后的傅旬。
我就有些局促不安,隨意抓起地上的小石塊往湖面扔。
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掩飾些什麼。
「姐姐這是怎麼了?是受欺負了?」
「不是。」
「那是什麼?」
我沒有回應,暗自生著悶氣。
傅旬彎下腰也拾起幾個小石塊,在湖面打起一個個漂亮的水漂。
他沒再追問,只這樣靜靜地陪著我。
最后還是我憋不住,開口說話:
「有人看上你了。」
「誰看上我了?所以姐姐打算不要我了?」
我轉過頭,直撞入他微微泛紅的眼眸。
罪惡感瞬間在我的全身上下游走。
「姐姐是嫌棄我了,是覺得我吃得多,掙得少,還要吃藥,弄塌了床,還啃了你的冰糖葫蘆……」
他一直絮絮叨叨,我被說得頭越來越低。
「是我,我看上你了。」
他立馬止住了聲,周圍的一切也都跟著安靜下來,靜得落針可聞。
我很緊張,衣袖被我攥得皺巴,耳邊充斥著震耳欲聾的心跳聲。
我的臉不爭氣地發燙,想來要比那燙熟的蝦還要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