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姐，你希望我怎麼做？」

17.

我回到家中，程墨難得朝我發火：

「你把小寶一個人扔在家裏自己去哪了！？他只是一個幾十天大的孩子，你怎麼放心讓他一個人待在家裏！」

我把外套脫下來，隨意地問：「他死了嗎？」

程墨聲音越來越大：「你什麼意思？！你想他死？」

「那不就是沒事嗎？你朝我發什麼火？」

程墨今天跟吃了炮仗似的：

「行，你平時什麼都不管，上次吃飯還打他就算了，我也指望不上你照顧他。可是他是你的孩子啊！他是你十月懷胎生出來的新生骨肉，你到底有沒有心啊？你想過他一個人在家裏會發生什麼嗎？」

程墨坐在沙發上，薅了把頭發，聲嘶力竭：

「我真的想不明白！我花了五年時間，到底娶了一個什麼樣的女人！」

他發完火，看著就待在一邊一聲不吭的我，又喊道：「你說話啊！」

那我就說兩句：

「程墨，你知道嗎？你現在歇斯底裏的樣子真像個潑婦。」

說完，我也不管他看我的眼神有多詫異和痛恨，哼著調兒洗澡去了。

隱約中，我聽見客廳傳來陶瓷破碎的聲音。

我還以為他溫柔的偽裝還能再堅持一會呢。

18.

「看你朋友圈，你還沒睡？」

「是呀程哥，怎麼了？」

「沒什麼，睡不著，想和你聊聊。」

「好巧，我也睡不著，你想聊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結婚後，我妻子像變了個人，她以前溫柔善良，現在……變得好奇怪。」

「是不是生完寶寶有些產後抑郁？」

「哈哈，產後抑郁的是我才對，一般都是我在照顧孩子。」

「那你也太辛苦了，你上次說嫂子還沒上班呢，那現在你又上班又顧孩子，怎麼忙的過來？哎，嫂子的事情我也不好說什麼，但如果是我的話，我一定好好照顧我們的孩子。

」

「悅悅，如果她也像你這麼喜歡孩子就好了。」

……

這是白悅發給我的他們半月前開始的聊天記錄，當時兩人通過幾次心理咨詢已經逐漸熟悉了起來，白悅之所以給我發這一段，是因為這是程墨第一次主動找她。

也是從今晚開始，程墨開始給她分享自己的日常。

「今天早上的早餐吃這些。」

「哇，都是你做的嗎？程哥你好棒呀！比我做得還好。」

「悅悅，你上次說想試試我的手藝，我放了一份便當在你桌上。」

「啊，這怎麼好意思，嫂子知道嗎？」

「沒事，她連廚房都不進。」

「看到一個好笑的段子。」

「哈哈哈哈太好笑了！程哥，沒想到我們笑點這麼像。」

「今天的心理咨詢去隔壁的日料店做吧，麻煩你這麼多次，應該請你吃飯。」

「嘿嘿，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啦。」

……

慢慢地，他們的聊天話題已經不再是「變了的妻子」「難養的孩子」。而是一些家常、一些笑話、一些談心。

懷疑他有情況是從上一周開始，往常在餐桌上，他從來不會玩手機，但這幾天莫名開始了。

他被我折磨得陰沈的臉上，居然會不自覺浮現笑意。

那一抹微笑好刺眼。

果然如此。

但明明是他們的對話，為什麼我怎麼越看越覺得熟悉？

「芯芯，我給你帶了早餐。」

「芯芯，晚上去看電影嗎？」

「芯芯，你看這只小貓好好笑。」

「芯芯，你放心，我說過的話絕對會做到。我喜歡你，和你生不生孩子，會不會做家務沒關系，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

看完這些聊天記錄，我將手機放下，木木地看著天花板，難以控製的眼淚在我眼眶裏盤旋後溢出。

程墨是我的第一任男朋友，在他之前，我很害怕談戀愛。

他對我越好，我就越害怕。

害怕我愛他愛過我自己，害怕這種難以控製的情感讓我失去自我，害怕變成一個，哪怕被傷害也因為愛而妥協的女人。

即使我和他已經變成現在這樣，但每一個對他惡語相向後的夜晚，我都痛苦而迷茫。

我唯一的願望，就是想和他過上一世一雙人的簡單日子。

明明都約定好了。

19.

這天早上，程墨著急地從房間出來，一邊喊著「小寶」，一邊四處張望，當他看見我一手抱著孩子，一手給程順康餵奶的時候，他驚得站在原地。

「芯芯……你……」

我朝他溫和一笑：「怎麼了？」

他快步走過來，似乎想要接過孩子，但雙手無助了一會，還是放下了：「你在給小寶餵奶？」

我理所當然道：「我的孩子，我不能給他餵奶嗎？」

程墨有些驚慌，連連擺手：「不是不是……能、能。」

餵完奶後，我還熟練地給小寶換了尿布，並且把他抱在懷裏哄了會，他明明和我接觸不多，但也不哭不鬧的，很聽話地睡了。

程墨從一開始的不可思議，到慢慢地接受。

「我去上班了，家裏就拜托你了。」

臨走前，他在我額頭上親了一下。

這是我生孩子後的第一次。

我朝他笑：「嗯，路上小心。」

坐在沙發上，我看了眼微信群，裏邊全是程墨剛剛拍的我照顧孩子的照片，我們雙方的父母開心壞了，我婆婆一個勁兒地誇我能幹。

我發了一段話：「媽，你們也很久沒見小寶了，不如今天來看看吧？」

「好好好！我馬上就去！」

「行啊！媽給你帶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