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在打聽到蒲初柔離開的航班信息后,不死心的蕭夏陽趕到機場想要挽留她。
聽他朋友說,那時的蕭夏陽好生狼狽,甚至跪在蒲初柔面前,抓住她的手苦苦地哀求她不要離開。
他的哀求換來的是蒲家父母的冷嘲熱諷和白眼。
但這些都無法打擊蕭夏陽,年輕的時候,總是太天真,以為憑借一往無前的愛意,就可以沖破世間上一切的桎梏。
真正地讓他放手的,是蒲初柔臨登機前的一句話。
她說:「阿陽,現在的你拿什麼給我幸福?難道你要我陪著你去吃苦嗎?」
蕭夏陽不舍得啊,在他心里,蒲初柔合該是捧在手心嬌養的小公主,他怎麼可以讓自己的小公主陪自己挨苦受累呢?
人都是有追求的,既然不能給她想要的,自己就不能耽誤她尋找自己幸福的權利,所以,蕭夏陽松開了手。
而在蒲初柔離開后,他便整日地酗酒,醉生夢死,自甘墮落,僅余的幾個朋友對他失望至極,與他漸行漸遠,那時候的他可謂眾叛親離。
萬幸最后他從泥潭里爬出來了。
當初我從他發小嘴里聽到這一切的時候,還心疼了他許久,暗自發誓無論吃上多少苦頭,都會一直留在這個男人身邊。
不承想,一別經年,蒲初柔回來了,蕭夏陽竟能心無芥蒂地再次接受她。
哈!心疼男人果然是會倒霉的!
3.
水龍頭擰到最大,水流嘩啦啦地響,濺起的水花落在我的手背上,點點的涼意洗不掉我心底的委屈與苦悶。
在水流聲的遮掩下,我終于可以放任自己的情緒宣泄。
望向鏡中狼狽的自己,我雙眼哭得通紅,鬢邊的發被淚水沾濕,亂七八糟地黏在臉頰上。
哪怕被淚水浸濕,我的面容依然精致。
這才隱隱地想起,今天大早起來的我,以為蕭夏陽會跟自己求婚,考慮到自己是個淚失禁體質,擔心眼淚會把妝哭花,以致人生重要的時刻出現小瑕疵,所以特地用上防水化妝品。
堪稱是」全副武裝「。
想到這里,我嘴角勾起抹諷刺的笑容。
事到如今,我有些慶幸自己的先見之明。
思緒被這麼一打岔,我的眼淚反倒止住了,內心的悲傷也被沖淡了些許,心情平復下來后我抹去臉上淺淺的淚痕,等眼睛的紅腫消退了些,才稍微地補個妝,走出洗手間。
隨著腳步逐漸地靠近面前的轉彎位,隱約的爭執聲鉆進我的耳朵。
「你是不是瘋了?你把那個女人帶到慶功宴上來,你有沒有考慮過恬恬的感受?」
猝不及防,我腳步一頓。
「你忘記當初她是怎樣對你的嗎?現在她回來了你就上趕著回到她身邊,你賤不賤啊?」
「你不懂,小柔當初會離開是有苦衷的,她其實并不想走的,是她家里人逼她的。」
是蕭夏陽與他的發小凌峰。
凌峰氣笑了:「這是她說的?當年她家里人逼她走,她是沒嘴還是沒手,離開的時候為什麼不說?非要等到你現在公司上市了才回來告訴你她是有苦衷的?她明擺著是居心不良。老蕭,你簡直就是豬油蒙心,竟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
「不是這樣的,小柔她不是這樣的人。」
我心里頭一時五味雜陳。
這些年,蕭夏陽一直對蒲初柔閉口不提,人人都都以為那是他恨她的表現,畢竟她在蕭夏陽最艱難的時刻選擇拋棄他,但原來在蕭夏陽眼里,蒲初柔依舊如同那高掛夜空的圓月,皎潔得不容一絲褻瀆。
無論當初兩人的分手有多麼不體面,但只消她的一滴眼淚,蕭夏陽就兵敗如山倒了。
這就是白月光的威力嗎?
我苦笑。
凌峰被蕭夏陽自帶的厚重濾鏡氣得一陣無語,好一會兒,才傳來他咬牙切齒的聲音。
「好,蒲初柔的事暫且不提,那恬恬呢?人家陪著你從落魄一路走到現在,吃了多少苦頭,你連聲招呼都不打,在慶功宴這麼重要的日子里,當著我們那麼多人的面踹了她,轉頭跟拋棄你的前女友在一起,你對得起恬恬嗎你?人家恬恬又做錯了什麼?要說無辜,蒲初柔有她無辜嗎?蕭夏陽,你捫心自問,要沒有恬恬一路支持你,你能有現在的成就嗎?」
「功成名就了就一腳把人家踢開,白眼狼說的就是你這種人!」
即使隔著一段距離,我也能感受到凌峰話里的氣憤。
聽得出他的確很生氣,也很替我感到不值。
……
那邊靜默了半晌,最后傳來蕭夏陽幽幽的聲音。
「就當我對不起她吧……」
那個「她」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瞬間,我只覺得自己整顆心猶如被人用力死死地攥緊,發緊、發疼。
他怎麼可以!
指尖狠狠地掐入掌心,我重重地吐出口濁氣,站直了腰桿,邁開了腳步。
「你當然對不起我!」
我的出現出乎了兩人的意料,在這一個瞬間,我看到凌峰臉上的詫異以及蕭夏陽那抹不自然的神色。
似愧疚,似不安,也似是不舍。
他怔忪地看著我,囁喏道:「恬恬,你都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