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初柔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拿著湯匙攪動咖啡的姿態甚是優雅。
「童小姐,冒昧地約你出來,希望沒有打擾到你。」
她抿一口咖啡:「你的事,阿陽都跟我說過了,他說對你感到很抱歉,我亦如此。畢竟這幾年你把阿陽照顧得很好,可我一回來,阿陽選擇的卻是我而不是你,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她的臉上可完全看不出一絲不好意思的痕跡來。
「不過真要論起來,在感情上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又有什麼錯呢?如果真的有錯,應該是那些不被愛的人才有錯。我認為,不被愛,就是她們的原罪。你覺得呢,童小姐?」
說完她彎起的嘴角露出幾分譏諷的笑意,眉眼間難掩得意之色。
十足地一副勝利者的姿態,無聲地跟我炫耀。
我歪著頭,饒有趣味地打量她,并不急著開口。
蒲初柔的確有驕傲的資本。
五官精致而明艷,帶著濃濃的高級感,一身白色西裝,颯爽之余更顯干練,一顰一笑自帶張揚明媚,周身的氣質讓人一看便知是用無數金錢才能堆砌出來的。
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把話題岔開。
「看來傳言也不盡可信嘛,先前聽人說蒲小姐家里的公司被人做局,虧了幾千萬,蒲小姐國外的丈夫得知后為了不被連累,堅決地要跟你離婚,還因為財產分割不公把事情鬧得人盡皆知,蒲小姐最后狼狽地回國。本以為光是這些破事就夠蒲小姐焦頭爛額得了,沒想到蒲小姐還有這個閑空跟我探討什麼愛不愛的問題。
」
我欺身上前,看到蒲初柔眼底的憤怒與驚疑交織,只覺得渾身舒坦,滿意地瞇了瞇眼睛。
我自然知道她在驚訝什麼。
這種只在豪門家族流傳的小道消息,作為一個普通人的我,是從什麼渠道得知的?
最有可能的猜測,那就是蕭夏陽告訴我的。
可為什麼蕭夏陽會告訴我呢?
是不是代表,他其實也很介懷蒲初柔那些過去呢?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如今的蒲家已經是日薄西山,蒲初柔又被國外的丈夫拋棄,要想保住現在的日子,就只能牢牢地扒緊蕭夏陽。
「蒲小姐,我勸你別在我身上找存在感了,你那拙劣的手段,也就蕭夏陽太犯賤了才看不出來,別說是我,就連他身邊的朋友都心知肚明,要是蕭夏陽沒有今天的成就,你會吃這份回頭草嗎?顯然不會吧,那就不要扯什麼兩個相愛的人這種顯而易見的大話,真的,挺不要臉的。」
蒲初柔露出惱意,低吼道:「那又怎樣?怪就怪你自己花了這麼多年時間都沒能抓住他的心,我一回來,隨便地勾勾手指頭,他就回到我身邊。」
倏地,她的目光落在我背后,臉上神色一轉,惱意盡消,只剩下一片凄然。
然后猛地抓過我的手:「童小姐,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但感情的事,是沒辦法控制的,我跟阿陽兜兜轉轉地錯過了這麼多年,才終于等到了彼此,求你放過阿陽,也放過你自己吧!啊——」
拉扯中,我的咖啡潑到她的臉上。
而與此同時,身后是蕭夏陽的怒吼。
「你在干什麼?!」
我了然地挑眉,敢情約我出來,是憋著大招在這兒等我呢。
蕭夏陽擁著蒲初柔,一臉的心疼,取過紙巾,小心翼翼地拭去她臉上的咖啡,而后轉過頭,怒氣沖沖地瞪著我:「你有什麼氣,沖我撒就好了,為什麼要為難小柔?」
他的語氣滿是責怪。
畏縮在他懷里的蒲初柔臉上刻滿得意的神情。
她張了張嘴,無聲地說了句:我贏了。
我心下暗笑,既然如此,就讓她贏得更徹底吧。
于是抄起桌上屬于蒲初柔的那杯咖啡,兜頭淋在蕭夏陽身上。
眼下兩人猶如落湯雞一樣,頭上、臉上、身上都是咖啡漬。
簡直大快人心。
怔愣了幾秒,蕭夏陽終于回過神來,如同噴火的暴龍獸,怒不可遏:「童恬恬,你看你干的什麼好事!」
他咬著牙,抬起手,一副要打我的樣子。
「阿陽——」
蒲初柔制止了他。
當然不是她良心發現,而是我們這邊的動靜太大了,引來店內其他客人的注意,有幾個客人甚至拿出手機偷偷地錄下視頻。
她扯了扯蕭夏陽的袖子,低聲地提醒:「現在是公司的關鍵時期,不能給人抓住把柄。」
他這才收回手,深呼吸幾口,勉強地壓下怒火。
「怎麼了?不是你讓我有什麼氣沖你身上撒嗎?我撒氣了,你又不滿意,那你到底想我怎樣呢?」
我在一旁涼涼地問道。
「恬恬,你……」蕭夏陽搖著頭,痛心疾首道,「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子呢?是我傷你太深了,你還接受不了我不愛你的事實嗎?」
「可愛情是勉強不來的,我很感激你這些年的陪伴,但一直以來我只是把你當成妹妹看待,如果小柔沒回來的話,我或者還可以試著欺騙自己,但小柔回來了,我不能這麼做。
現在我很清楚地告訴你,我對你只有感激沒有愛情,強扭的瓜是不甜的,我愛的從頭到尾都只有小柔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