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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宴設在吳山上。

頂峰日出時刻，霞幔溫柔地灑滿整個山間。

我站在邊上，沒察覺到蕭暮沉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

「很美。」我望向遠方，系統倒數聲還在響起，「蕭暮沉，謝謝你。」

他沉默片刻：「許解意。」

「有些事，我想問問你。」

「別問了。」我低下頭去，手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背，「蕭暮沉，你以后一定要當一個好皇帝。」

「你在說什麼？」他突然不耐煩，「許解意，我不想聽你說這種話。」

「那就不說了。」我踮腳在他頭上印下一個吻。

旭日初升，光芒萬丈，他的眉跟睫被染成了赤金色。

【叮——任務終結倒數：十、九、八、七……】

「蕭暮沉，好可惜啊。」我聲音低下去，「就差一句『我愛你』。」

【六、五、四、三……】

「蕭暮沉。」

【二……】

「這世上誰都可以拋棄我，唯有你不能。

「是你將我拽出黑暗之中，卻又棄之不顧。」

【一。】

「蕭暮沉，如有將來，再也不見了吧。」

【宿主脫離世界。】

【任務清零，人物抹除中………】

劇痛襲來，我再次感覺到了一種骨肉撕裂的痛楚。

我知道那是肉身毀滅程度在生效。

徹底失去意識前。

我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現實世界的家，第一次接到我阿媽的癌癥診斷書。

第一次變賣家里所有東西給阿媽治病都不夠治療費。

我躺在家徒四壁的地板上，用一張紙箱鋪開當床。

每天念著:明天媽媽就會好的。

明天就會有好消息的。

但她病情依然越來越嚴重，給她剃完頭發那天，她心情很好，皮包骨的手輕輕拍打我的頭發跟臉頰:

「念念，要好好活著啊……」

可是阿媽，沒有你，我真的撐不下去。

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求求你，別離我而去。

病房門外，塞進來一張奇怪的紙。

是一張宣傳單。

上面寫著:「穿越人員招聘中，任務成功即可獲得千萬獎金。」

我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阿媽，你等我。

我去賺多多的錢回來，我再帶你換最好的醫院、最好的醫生給你治病。

我接的是地獄級難度攻略本，虐文主線。

這種本費力不討好，挨罵又傷身傷心，難度也是最高的。

但我急著用錢，我無所謂。

可最后，我還是失敗了。

阿媽，我連她最后一面都沒見上。

對不起，對不起，我好沒用。

媽，我就來陪你。

痛痛飛走了，以后你再也不會那麼痛了。

61

許解意從蕭暮沉面前消失的時候他還以為她在變戲法。

直到尋遍整個山頭林間。

甚至將宮里翻了個遍。

新認識的那名穿越女煞白著臉趕來告訴他：如果是這種情況。

那許解意這一次應該懲罰后的獎勵局。

如果沒有攻略成功，她會徹底消失。

蕭暮沉怒極，第一次生出這麼想殺人的沖動。

他掐住穿越女的脖頸，幾乎失去理智：「你明明跟朕說過。」

「只要不讓她的攻略進度到達百分之百。」

「她就會一直陪著朕，不會離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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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女咳嗽著：「是真的！喀喀喀，沒騙你，她若是第一次做這種任務，只要進度達不到百分之百。」

「她便能一直陪伴你左右。」

蕭暮沉手頹然墜下。

年輕帝王幾乎站不穩了，撐著椅子：「朕沒想拖累她這麼久的，就是想她再多陪朕段時日。」

他蓋住臉，幾乎崩潰：「就是舍不得她離開朕。」

那天她消失后，京城下了一場好大的雪。

仿佛一切痕跡都被掩去。

卻只有他記得，有個小傻子曾經來過，雖是驚鴻一瞥，卻讓他生出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念頭。

她傾其所有幫他奪回皇位。

卻因為他拙劣幼稚的貪戀害她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他抱著她那天消失時掉下的耳墜和一枚新香囊。

香囊里填的是沉香屑。

他悲慟大哭。

他怎麼樣才能讓她回來？

穿越女離開前，給他留下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是一張古色古香的紙，上頭寫著：「空間穿越人員資料申請表」。

「你填填看，說不定會有奇跡。」穿越女背好小包袱，「只是穿越很苦逼，你舍得不當皇帝嗎？」

有什麼不舍得的。

馮念念在那年背著他逃出生天，后來她變成許解意，演一個傻子的時候。

他一眼就認出她來了。

就算兩人的長相迥然不同。

但她就是她。

他知道，那個傻子就是馮念念。

63

我是馮念念。

我明明申請空間抹殺了，卻能莫名其妙抽中一個新的穿越名額。

這次不同的是，這次是別人來攻略我，我虐別人。

好像有點爽啊？

別說，真別說。

簡直爽翻了。

一個叫蕭暮沉的小狼狗，拿了虐文男主劇本，在這次任務中，即將反反復復被我狂虐。

我在思考下一個虐男情節。

我是不接高燒中的他的電話，跟異性出去看電影好呢？

還是突然冷落他幾天，不跟他說話也不理他的好？

門外門鈴突然響起。

我打開。

蕭暮沉淋過雨，一身濕氣，身上皮膚卻又滾燙得厲害。

我話還沒說出口。

小狼狗弟弟幾步重心不穩的樣子，整個身體靠在我身上。

將我抵在了窗戶邊上。

64

我推了他一把：「蕭暮沉，我跟老板約的電影馬上開場了。」

「你讓讓先。」

「不讓。」帶著濃重鼻音的男聲悶悶響起，滾燙的鼻息燙得我直縮脖子。

緊接著就感覺到了對方干燥的嘴唇貼上了脖頸處。

蕭暮沉低聲下氣道：「別虐了姐姐。」

「我快要……」

「被你折磨瘋了啊……」

-完-

水煮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