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奕然唇角彎了彎，「都是些例行檢查，不用麻煩的。」

聽他的意思，顯然并不對這次的看診抱有希望。

想到昨天那些人的嘴臉，我不死心，忍不住湊了過去。

宋奕然沒有準備，等察覺到我的氣息，就下意識抬頭：「柒柒——」

「宋奕然。」我看著他失焦卻將澄澈至極的眼睛，「你的眼睛這麼好看，肯定還有希望的，是不是？」

明明他生了這樣漂亮的一雙眼，如果永遠都看不見，那實在是太可惜了。

「少爺，車備好了，我們走——」

明叔走進來，看到我們立刻轉過身，用力咳嗽一聲，

「要不我還是再去檢查檢查——」

我：「……」

剛才沒想那麼多，現在才意識到我和宋奕然這姿勢實在是太曖昧了！

我不是要親他！你們聽我解釋啊！

宋奕然似乎也被這一聲驚醒，微微偏頭，「那、那柒柒和我一起去。」

他耳尖染上了一層可疑的緋紅。

這一刻，我只有一個想法：還好他看不見，否則一定會見到我此刻通紅的臉。

我連忙點頭，故作大方坦蕩地點頭：「好呀，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

眼部的檢查一向復雜，宋奕然在里面待了好久才出來。

我在一旁緊張地問：「醫生，他的眼睛還有沒有希望能再看見啊？」

醫生四十歲左右，儒雅隨和，聽我這麼問，忍不住笑了。

「你夫人倒是比你還緊張。」

我：「……」

我乖乖老實待著了。

宋奕然比我淡定得多，「您直接講就行。」

醫生點點頭，斟酌片刻：「你的眼球沒有受損，原本是有希望的，可惜視神經損傷嚴重，已經有了萎縮的跡象。不過也不要灰心，后期如果堅持治療，或許能恢復一定的感光度。

」

15

雖然已經想到了這個結果，真正聽到的時候，我心里依然滿是失落。

宋奕然卻像是早已料到，神色平靜地點頭，「謝謝您，我知道了。」

……

「你說你，為了宋奕然可真是操碎了心，不知道的，還以為看不見的是你呢。」蔣琬吐槽，「當初你被趕出沈家的時候，都沒這樣吧？」

「注意措辭。」

「怎麼？我說的不對？沈家當初可不就是一腳把你踢出來了嗎？二十年的感情在他們眼里，屁都不是。」蔣琬語氣嘲諷，轉而又幸災樂禍起來，「不過話說回來，他們最近的日子可不好過。」

宋老爺子壽宴上的事兒不知道怎麼傳開了，沈家現在已經成了圈子里的笑話。

——是個人都看得出來，他們把養女送去和宋家聯姻是為了什麼。再加上那天的那場鬧劇，他們親近沈如遙排擠我的做派，更是一覽無余。

原本，假千金比不了真骨肉，這也無可厚非，可關鍵是——那天宋老爺子擺明了態度，是站我。

大家都是聰明人，誰不會見風使舵？

「現在好多人都說宋老爺子對你護短得很，沈家和你過不去，那宋家也不會給他們什麼好臉色呢！」蔣琬嘿嘿一笑，「當初他們把你送去聯姻，怎麼都想不到最后居然偷雞不成蝕把米吧？哈哈哈哈！」

我心里明鏡兒似的。

「宋老爺子那麼做，其實都是看宋奕然的面子，和我關系不大。」

「怎麼就關系不大了？你不知道現在外面都怎麼傳的吧？他們都說宋奕然對你死心塌地，喜歡你喜歡的不得了呢！」

我：「……」

但其實最近宋家也不太平。

聽說宋奕然二叔負責的集團業務出現了問題，被他三姑揪著不放，兩方鬧得很厲害。

宋老爺子為此生了好大一場氣。

如果宋奕然能看得見……

我搖搖頭，強迫自己不再多想。

蔣琬忽然想起什麼：「對了，你生日快到了，今年打算怎麼過？」

我還真沒什麼想法。

那天我沒給沈家人臺階，讓他們當場丟了人，已經算是撕破了臉。

何況前二十年，我過生日也并非是次次都過得開心的。

不管那天我遇到了什麼事兒，不管我那天是什麼心情，都得穿得漂漂亮亮出現在生日宴，扮演好一個優秀女兒的角色，配合他們展現出一個和睦幸福的家庭。

他們愛自己，勝過愛我。

哦，或許也根本從來就沒有愛過我。

他們對沈如遙可能是有愛的，但對我，只怕已經轉換成了惱恨。

「朕的女人，不準 emo！」蔣琬干勁十足，「今年一定給你過個最難忘的生日！」

16

轉眼到了生日這天，我一覺睡到了中午，醒來隨便翻了翻朋友圈，就看到沈如遙剛剛曬了生日宴的照片。

她穿著白色禮服，頭上帶著小王冠，雙手合十，微笑閉眼許愿。

段恒站在她身邊，溫柔地看著她。

文案：「謝謝你，在 21 歲這年找到了我。」

這話一語雙關，既點名了自己已經回到沈家成了真正的沈家千金，又正式官宣了和段恒的戀情。

誰看了都得說一聲人生贏家。

不得不說，這一波操作真是天秀。

篤篤。

敲門聲傳來。

「柒柒？」

是宋奕然。

我下床過去開門，「怎麼啦？」

他其實并不經常過來找我，這個客臥可以說是完全屬于我的。

現在過來，應該是有事兒。

宋奕然薄唇微動，「你不冷嗎？」

嗯？

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只穿了一件睡裙，堪堪只到大腿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