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霍公子從小隨家人定居洛陽,已經很久未曾回去過了。”趙晏將信封裝進衣袋,深吸口氣,最終沒能忍住,抓起放在車簾外的一樣東西扔向姜云琛。
姜云琛的心情經歷了一番大起大落。
果然,是自己草木皆兵了。趙晏既然喜歡他,又怎麼可能與霍公子不清不楚。
他今天就不該來南市!
出神之際,冷不防一道黑影劃過眼前,不偏不倚砸在他胸口。
他手忙腳亂地接住。
簾子一掀,趙晏從眼前消失,轉瞬便沒了蹤影。
唯有微微擺動的車簾以及空氣中殘留的淡香證明她曾經來過。
怎麼就跑了?
姜云琛滿頭霧水,垂眸看到手里的油紙包,小心翼翼地拆開。
竟是一個猶在冒著熱氣的饅頭。
他怔了怔。
這是……趙晏特地帶給他的?
她知道他一中午東躲西藏滴米未進,興師問罪之余,還不忘捎上這個。
心頭陰霾煙消云散,他不禁一笑。
趙晏說過的話逐字逐句浮上腦海,他福至心靈,驟然明白了什麼。
如果霍公子是給她的長輩傳訊,她斷不會三緘其口,用“家里人”代稱,十有八/九,是她的某位姐妹與霍公子定情,托她這只“青鳥”做信使。
他對諸位朝臣及其子孫的姻親關系了如指掌,仔細一想,燕國公六位孫女、四人出嫁,如今待字閨中的除趙晏之外,還有她的堂姐趙五娘。
是了,一定是她。
趙晏陡然變臉,許是念及霍公子與趙五娘鴻雁傳書,從而想到她寫給他的那張石沉大海的字條,責怪他沒有給她回應。
可那是因為……
他默然嘆了口氣,輕輕咬下一塊饅頭。
甜的。
他慶幸自己跟來南市了。
真是個明智的決定。
-
趙晏一路走到明月樓,心緒才稍許平復幾分。
只是想到那個饅頭,又深感后悔。
她就不該對姜云琛大發善心,應當在里面塞滿鹽巴和胡椒。
齁死他!
她總算明白了他今天的行為緣何奇怪反常,歸根結底,是他討厭她、不想見到她。
所以才一照面就跑,所以才那麼排斥她的靠近。
三年前,他親口說過,在這個世上,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她。
她只顧著考慮正事,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真是丟人。他拿著那個饅頭,心里指不定如何嘲笑她呢。
或許還覺得她一廂情愿、不自量力,覬覦太子妃之位。
可她一時氣上心來,手邊沒有別的東西,只能用饅頭砸他。
她越想越委屈,恨不得轉身回去揍他一頓,但又被理智制止。
罷了。既然他不想看到她,她又何必自取其辱,讓他以為她故意在他面前晃悠。
以后橋歸橋路歸路,除非進宮時迫不得已,她再也不要主動跟他說一句話了。
“阿姐。”趙宏的聲音突然響起,趙晏回過神,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走到明月樓,正巧與從里面出來的弟弟迎面相遇。
“怎麼樣,東西買好了嗎?”她問道。與霍公子道別后,她說想去首飾鋪逛逛,差遣弟弟去明月樓買點心,等她過來與他會合。
趙宏掂了掂手里的油紙包:“在這呢。阿姐,我左等右等不見你來,就先行找到店小二……”
他將趙晏拉到角落,壓低聲音道:“我說自己是燕國公府的仆從,他當時就愣了,告訴我昨天也有個自稱為燕國公府效力的人,向他打聽孟公子……呸,孟洲的事,他出于對祖父和阿爹的敬重,一五一十地復述了整個經過,還請人家務必教訓一下孟洲那無知紈绔。
”
“我怕打草驚蛇,便說那是我的同伴,我消息滯后,沒想到已經有人來過了。”
“阿姐,你可還要再進去一趟?”
“不必了,你做得很好。”趙晏倍感欣慰,心中頓時由陰轉晴,“膽敢冒充燕國公府的不多,很可能是陛下或者那個誰宮里的人。走,我們回去吧。”
那個誰……
趙宏心領神會,點點頭,與她各自翻身上馬。
-
回到府上,趙晏想著找機會把霍公子的信交給堂姐,然而一進大門,卻感覺氣氛有些壓抑。
她與趙宏對視一眼,按捺疑惑,問管家道:“吳伯,出什麼事了?”
吳伯欲言又止,搖搖頭:“沒什麼,小娘子和小郎君快進屋歇歇吧。”
趙晏也沒再追問,對弟弟道:“阿弟,你先走,我去堂姐那邊一趟。”
趙宏應下,趙晏卻被吳伯叫住:“六娘子,五娘子她……現在可能不大方便見您。”
第18章 “晏晏,你有喜歡的人嗎……
吳伯嘆息道:“五娘子與大少夫人起了些爭執,大少夫人罰她禁足一個月,好好閉門思過。”
一個月?趙晏驚訝,堂姐從小被伯母嚴厲管教,性格靦腆,與人說話都是輕聲細語,不知為何竟惹伯母發這麼大的火。
莫非……是因為霍公子?
“祖父和祖母怎麼說?”
二老素來疼愛孫輩,絕不會讓堂姐遭受這麼重的懲罰。
吳伯看穿她心中所想:“大少夫人正在與老爺及夫人交談,旁的老奴也不太清楚。六娘子近些天最好還是不要去找五娘子,以免火上澆油。”
趙晏只得答應,與趙宏各回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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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鄭氏跪在趙玉成和趙夫人面前,哭得梨花帶雨:“阿嫻一向乖順,誰知竟會鬼迷心竅,與人暗結私情,老爺,夫人,媳婦實在惶恐,萬一那霍公子嘴上沒個把門,將事情透露出去,阿嫻以后還怎麼嫁人?為免夜長夢多,媳婦求您二位做主,盡早為阿嫻擇定一門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