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廣平王世子大笑出聲,“莫不是哪位小娘子心悅殿下,借此向你表露心意。”
顏濬哲勸道:“女孩的閨譽何其重要,世子還是不要亂講。”
“我知道,現在這不是沒別人嗎?”廣平王世子止住笑,言語間的調侃卻不減,“在場四位小娘子,除去阿瑤姐和我阿妹,就只有明德郡主和趙娘子,殿下認為是出自誰手?”
不等姜云琛表態,又道:“我聽說前些日子,嘉寧長公主進宮面圣,想要明德郡主做太子妃,但之后就沒了下文,應是陛下未曾同意。現在明德郡主看殿下的眼神里都透著怨氣,以她那矯揉造作的性子,想必還等著殿下去給她賠禮道歉,所以我覺得不大可能是她。”
趙晏的心霎時跳到了嗓子眼。
“定是趙娘子。”廣平王世子道,“趙娘子做堂嫂,我沒有意見,她長得不比明德郡主差,更重要的是性情好,這方面,明德郡主連她一根汗毛都不及。”
顏濬哲無奈道:“世子,慎言。”
趙晏緊張地掐了掐手心。
她只覺度日如年,疑惑姜云琛為什麼沒有任何反應。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聲音終于緩緩響起。
他說了一句趙晏始料未及,卻永遠不會忘記的話。
“怎可能是她?孤敢保證,在這個世上,趙晏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孤,當然,孤也一樣。”
伴隨著最后一個音節落下,紙團飛出窗外,從趙晏眼前劃過,不偏不倚地落入屋后的水塘。
墨跡迅速洇開,瞬時便模糊不清了。
第21章 太子?一邊去,關她何事……
趙晏送出字條的時候,并非沒想過會被姜云琛拒絕。
興許他對她無意,只是看在姜云瑤的份上,把她也當做妹妹。她還記得上元節那天,他說,她既是阿瑤的朋友,出門在外,理應叫他一聲“兄長”。
如果這樣,她就假裝一無所知,字條不是她慣有的筆跡,也未署名,他總不至于強迫她承認。
可他卻將字條隨手一丟,斬釘截鐵地斷言不是她所寫,還自以為是地告訴顏濬哲和廣平王世子,在這世上,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
他一點也不了解她。沖著那張賞心悅目的臉,她都絕不會有“不想看到他”之類的想法。
而且更過分的是,他還說,孤也一樣。
姜云琛平素最反感拿腔拿調,當著親眷或友人的面,他從來不會刻意用“孤”自稱。
那句話在她聽來無異于一場正式宣告,他討厭她,讓廣平王世子莫再把兩人牽扯到一起。
趙晏心中五味陳雜。
若在以前,她定會毫不猶豫地點頭,沒錯,她與他就是互相討厭,但經歷了上元節,還有近一個半月的耳聞目睹,她覺得他打心底里其實是喜歡她的,就像她喜歡他一樣。
昨天傍晚,他還與她嬉笑玩鬧,討論夫子留下的功課,然后練習赤手空拳練習拆招,打得難舍難分,在草地上滾作一團。
最后,她跨坐在他腰胯上,雙手虛虛地卡住他的脖頸。她本以為他能擋開,但他不知為何放棄了抵抗,任由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露出疑惑的目光。
“這局不算。”她說道,“你沒有盡全力。”
他卻已然松懈下來,懶洋洋道:“你技高一籌,我甘拜下風。”
她對他不戰而降的態度非常不滿,正待教訓一番,卻猝不及防望見他眼眸中的光華。
猶如星辰灑落的湖面,清晰地倒映著她的影子。
她頓時忘記了要說什麼,放開他,徑自起身。
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襲來,有沒有可能,是他故意輸給她,只為逗她開心?
就像堂兄和堂嫂對弈的時候,堂兄總會偷偷讓堂嫂幾步。
雖然比起這個,她更希望他認真與她對決,何況就算他全力以赴,她也未必會輸,但偶爾放水一次……也沒關系吧?至少證明,他是在意她、想要討她高興的。
她心底悄然生出隱秘的歡喜,可誰知還不到一天,他便以切實行動毫不留情打破了她的幻想。
原來是她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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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晏沒有再看一眼那張泡在水中的字條,提氣縱身離開。
她的輕功極好,隔著道墻壁,姜云琛完全沒有發現她曾經來過。
一路上,她既生氣又委屈,卻只能自己默默忍受。
她不能去找姜云瑤傾訴,也沒理由埋怨姜云琛,畢竟從始至終都是她一廂情愿。
算了,就當看走了眼。
她才不會為這種事情哭哭啼啼、傷春悲秋。
既然姜云琛這麼不想看到她,那就如他所愿。
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除非必要場合,她繞著他走便是。
回到姜云瑤的寢宮,她強行驅散心頭紛紜雜念,以免露出端倪。
她與含章公主親密無間,平日共同起居、形影不離,可以自由出入她的寢殿無需通報。
進門時,姜云瑤坐在外殿,一看見她,忙道:“晏晏,你終于回來了。不知邊關發生了何事,阿爹委派趙將軍趕赴涼州,明早便要出發。宵禁將至,你拿我的令牌出宮,回家一趟吧。
”
趙晏一怔,點點頭。
她自然知道姜云瑤話中之意,父親這一去,歸期未定,若事態嚴峻,恐怕三年五載都無法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