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緊張嗎?
他的心情莫名好轉起來,指尖劃過她綢緞般的發絲,突然俯身,輕輕地聞了聞。
之前將她抱在懷里的時候,他就覺得她頭發上的味道格外清甜怡人,也不知是用了什麼香料。
燭火幽幽,幔帳輕搖,光線半明半昧。
她側臉的肌膚猶如細瓷般,透著一抹好看的緋紅。
他忍不出伸出手,在她臉蛋上戳了戳。
軟的。
心尖的滿足充盈到無以復加,他得寸進尺地在她身畔躺下,試圖將她攬入懷中。
趙晏聽見外面請安的聲音,早就醒了過來,她等著姜云琛怒氣沖沖走人,誰知這登徒子非但沒有如她所愿行事,反而開始對她動手動腳。
即使是報復,也簡直太不要臉了。
她當即不再忍耐,一掌揮出,在對方的手臂碰到她之前擋開。
姜云琛猝不及防接下她的攻擊,還沒反應過來,她的腿影已緊隨而至。
趙晏吃飽睡足,體力恢復許多,做足了準備與他大戰三百回合,誰知一聲悶響傳來——
他沒有任何反抗,直愣愣地被她一腳踹下了床。
趙晏:“……”
喝了多少?
居然醉成這個樣子。
錦書在外間聽到響動,揚聲詢問情況:“殿下,娘娘,發生了何事?”
“無事。”姜云琛深吸口氣,“孤和太子妃鬧著玩呢。”
錦書面上一紅,登時不敢再多言。
“誰?”趙晏揉著眼睛起身,驚訝道,“殿下?您什麼時候來的?怎會躺在地上?”
姜云琛:“……”
他若無其事地回到床榻,輕咳一聲:“你別害怕,我其實也……那個……”
手指在衾被間摸索,觸碰到素白的喜帕,瞬間像觸電般縮回,他定了定神,盡量讓自己顯得坦蕩些:“趙晏,你我既是夫妻,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你放輕松,我……”
“殿下,”趙晏心驚膽戰,匆匆忙忙打斷他,抬頭抵住額角,“我昨夜沒有休息好,現在頭昏腦漲,著實無法伺候您。”
完了,這一腳只怕把他踹得更傻了。
都已經這種時候,居然還在裝腔作勢地演戲。
難不成,他真要在這和她行那什麼……周公之禮?
她縮了縮肩膀,覺得有些嚇人。
姜云琛聽出她話音里的疏離,將她的后退的動作收歸眼中,不由一懵。
她……是在抗拒他嗎?
可見她蹙眉不語的模樣,心中的擔憂戰勝疑惑,不禁關切道:“你不舒服?要不要請醫官?”
趙晏搖頭:“應該沒什麼大礙,睡一覺就好。”
說罷,她慢慢地鉆回被子,旁若無人地閉上雙眼。
周遭安靜下來,姜云琛靜默良久,認命地收斂心思,合衣躺好。
算了,這種事情強求不來,她剛換了生活環境,總得先適應幾日。
他心中的興奮與雀躍已冷卻大半,只是想到她已成為他的妻子,才稍稍有所回暖。
趙晏見他不動聲色,內心很是蹊蹺。
皇帝究竟威脅了他什麼,才讓他忍耐她到如此地步?
不行,為免夜長夢多,她必須另想辦法。
豁出去了。
她默默數到百,一個翻轉,胳膊和腿肆無忌憚地搭在了枕邊人身上。
姜云琛好不容易醞釀出幾分睡意,被突如其來的“襲擊”嚇了一跳,驟然驚醒。
趙晏的手臂不偏不倚地壓在他胸前,一條腿橫過他腰間,她卻渾然不知。
隔著薄薄的寢衣,少女的體溫源源不斷地傳來,他面紅耳赤,手腳都變得無處安放。
忍了許久,他終于還是扒拉開她,坐起身子,長長地嘆了口氣。
趙晏動了一下,跟著坐直,面露歉意道:“殿下,我睡相不好,打攪您休息了。”
姜云琛凝視她近乎陌生的神色,半晌,輕聲道:“是我打擾你了。”
話音一落,當即起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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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書等人在外面守著,見太子突然出現,神情陰云籠罩,登時大驚失色。
唯有陸平喃喃道:“這麼快?”
一出口,連忙捂住嘴,討好地望向太子。
姜云琛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目光掠過神色各異的宮人內侍,漸漸冷靜下來。
這麼多人看著,他若拂袖而去,未免太不給趙晏面子。
倘若今晚之事傳開,她以后在宮里還如何自處?
雖然在場除了他的人便只有燕國公府的婢女,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保不準誰會多嘴多舌。
“茶水涼了,重新倒一壺來。”他淡聲吩咐,重新回到內殿。
眾人面面相覷,但誰都不敢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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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廂,趙晏如釋重負。
從姜云琛離開時的表情看,他鐵定是生氣了,還氣得不輕。
目的達成,她心情頗好,只想安安靜靜地睡一覺,然后拿了和離書走人。
豈料剛躺下,就又聽到一陣動靜,似是茶壺放在桌上,緊接著,有人在床榻邊落座。
熟悉的熏香侵入嗅覺,她的耐心終于告罄,待婢女們走開,她倏地起身,一字一句道:“殿下,明早我便與您去見陛下和皇后娘娘,請求準許你我和離,天色已晚,你也忙了一天,先歇息吧。”
姜云琛已經感覺情況有異,趙晏的種種反應疊加起來,絕非羞怯或緊張可以解釋。
他又想到那張字條,懷疑她仍在生氣,便想著先度過今晚,明日再探探她的心思。
卻不料她兜頭便是這麼一句。
大婚當天,洞房花燭,她一本正經地與他提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