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晏平復氣息,攥住他的手坐起來:“要睡覺嗎?可我還沒換衣……”
他的親吻卻再次落下,她不由自主地后仰,倒在柔軟的衾被中。
醒酒湯并沒有立竿見影的效果,姜云琛看著近在咫尺的絕色面容,聞到她身上沐浴過后的清甜芬芳,神思卻模模糊糊,仿佛懷中的少女只是一觸即碎的夢境,隨時都會隨風而去。
他下意識地抱緊她,手落在她腰側,那截肌膚光滑細膩如凝脂般,在他掌中燃起一簇火苗,沿著周身血液流動直抵心口,又霎時擴散到四肢百骸。
不知不覺間,他的手指摸索到她衣服的系帶——
心跳聲震耳欲聾,趙晏突然感到上衣一松,原本放在腰間的手探向后背,順著她的脊骨游移。
一陣酥麻從脊椎升起,直沖天靈蓋,她渾身一顫,在那只手即將觸碰到胸前時擒住了他的手腕。
她隱約猜測到他的意圖,心中緊張到無以復加,一想到自己上次喝醉,貌似也對他做了同樣的事,登時滿面通紅,又懷疑他現在是否神志清醒,明日醒來會不會悉數忘掉。
就像她自己一樣,若非聽錦書復述她醉后的胡言亂語,早已不留半點印象。
“殿下。”她在親吻間隙中抽出口氣,輕聲提醒道,“你不是還有事要與我說?”
她須得確定他思維清晰,不能稀里糊涂地睡了彼此。
而且,她一直惦念著兩人相約在正月十五交換的秘密。
她的話音猶如一道閃電,驟然劃過姜云琛混沌不清的識海,他如夢初醒,埋在她頸邊微微喘息,許久,才緩慢地長嘆口氣,在她身側躺下,動作輕柔地將她撈入臂彎。
趙晏怕衣襟敞開,一動也不敢動,安靜地靠在他懷里,聽到他胸腔中急促的跳動慢慢歸于平穩。
方才她跳舞的時候,以掌風熄滅了不少燈燭,室內光線半明半昧,漏刻滴答,子夜將近。
“趙娘子,晏晏……”他的聲音近在耳畔,卻輕得幾不可聞,“我喜歡你,我心悅你,從四年前開始,我做夢都想娶你為妻……我愿意為你做任何事,你可不可以不要離開我?”
趙晏笑了笑,心中柔軟,卻直覺他真正想說的不是這個。
“你都不肯對我說實話,怎能要求我留在你身邊?”她打趣道,“殿下,你須得讓我看到誠意。”
姜云琛卻陷入沉默。
半晌,她從他懷中抬起頭,就見他雙眼閉合,似乎已經睡去。
果然是酒還沒醒嗎?
她好笑地戳了戳他白皙如玉的臉頰,心頭的緊張漸漸消弭,試探地伸出手臂,回抱住他的身子,深呼吸,輕緩地松出一口氣。
看來今晚是聽不到想要的答案了。
她有些遺憾,內心卻充滿莫可名狀的愉悅,都說酒后吐真言,姜云琛先是夸她好看,又身體力行地表示他有多麼在意她,她飄然欲仙,胸中的歡喜幾乎要滿溢。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他若是四年前就向她袒露心跡,或許她及笄之后就會嫁給他,到現在……估計連孩子都有了。
思及此,她臉上又燒起來,好一會兒才恢復冷卻。
她小心翼翼地挪開姜云琛的手臂,飛快解散發辮、更換寢衣,正要下榻熄滅燈燭,目光在他松垮的衣領上打了個轉,心底忽然浮現一個大膽的念頭,忍著難為情,抽開了他衣服的系帶。
他看了、摸了她的腰,還差點碰到……公平起見,她必須討回來才行。
為免弄醒他,她的動作幅度不敢太大,想著偷偷瞧一眼便是,然而當他線條流暢、精雕細琢的軀體時,她面紅耳赤,卻情不自禁地伸手,輕輕地撫上他的胸口。
灼熱自掌心傳來,不知是誰的體溫在上升,她從未如此親密地接觸另一個與自己截然不同的身體,手順勢下滑,停駐在他肌理分明、沒有一絲贅余的腰腹間,片刻后,適才依依不舍地收回。
她未經人事,對夫妻之禮的了解僅限于在軍營中聽到的渾話,還有大婚前女官事無巨細、卻被她左耳進右耳出的教導。
剛才處于意亂情迷的失控邊緣,若說沒有半分害怕也是假的,可如今,她莫名平靜下來,覺得那個未知的世界好像也沒有那麼令人畏懼了。
或許就如親吻一般,情之所至,便自然而然地發生。
再說了,他這麼好看,她望著他賞心悅目的面容的身子,應當也不會很難受。
她赧然一笑,系好他的上衣,熄滅剩余的光亮,回到床榻,想了想,挨在姜云琛身邊躺下,扯過一條被子蓋好。
旋即,她用手臂環住他的腰,安心地沉入夢鄉。
夢境中,她回到四年前的上元節。
人聲鼎沸的鬧市中,男孩拉著女孩的手穿過大街小巷,兩人越跑越快,橫跨時光與歲月的河流,長成少年與少女的模樣。
她問:“這是何處,我們要去哪里?”
他沒有回答,只笑著對她張開了手臂,將她納入懷中。
她聽到他的聲音,飄渺得不真實,卻又字句清晰。
“你想去哪里,我便跟隨你到哪里。”
“無論你在何處,我縱然走遍千山萬水,也會尋至你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