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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情卦》第1章

從小,我就不能說話。

不是不會,而是不能。我是占星臺里的下一任命官,師傅從小就告訴我,入占星臺之后,到我開占第一卦之前,都不可開口。

「天機不可泄露。」師傅的手指抵在我唇邊,涼涼的,像玉,「你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承接的就是天命。」

天命要什麼時候才降臨呢?我用手語比劃給師傅,問。

師傅說,等你伺候的下一任天子登基前夜,你就要為他占第一卦。占的是天子與天下未來的命數。

天子與天下的命數,好大的詞。我的口就是被這樣大的詞封住的。而封住我口的那個未來天子卻不懂這些。做他的命官,自未來天子幼年起就要隨侍左右,為他消禍擋災,但他卻不知足。

自我到月橋身邊第一天起,他就偏偏要我同他說話。

小時候的月橋,用「跋扈」二字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許是自幼過得太順風順水,要什麼都不費吹灰之力,于是見我不肯開口,月橋反倒來了興趣。

他用威勢恐嚇過我,扮滑稽戲里的丑角逗過我,在眾人面前誣陷過我,讓我恐懼、歡喜或委屈,無論是難聽的好聽的還是辯解都好,月橋只想撬開我的嘴,讓我同他講話。這是深宮里世子為數不多的樂子,他就像擺弄一只貓爪下可憐的小鼠,日復一日玩這種把戲。

月橋心情好的時候,見我沒反應就罷了,罰我去院子里跪著,眼不見為凈。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刻意叫我去為他辦事,他慢悠悠點起一柱香,說香燃盡了再不回來就要賜死。

他樂于派人跟著我,回來向他復述我比劃手語卻無人能懂的笨拙慌張樣子,有時閑著還要親自跟隨來看,我越急,他越覺得有趣。

有一回我真的比劃不清楚,最后拿到從庫房里取的檀墨回到東宮時,香已經燃盡。十一歲的月橋坐在一樹梅花下飲茶,他從小愛穿黑色,確實也穿得好看,而那日見他一身黑色端坐樹下,我卻覺得像是索命鬼差一般。我木然走過去彎身將檀香奉給他,不發一言。

月橋問:「你不跪本王?你要是跪著開口求本王饒你一命,就不賜你死。」

我搖頭。命官是不能跪自己侍奉的天子的,祖宗禮法,命官是維系上蒼與天子的人,若是跪了天子,會折損他的命數。因此,自幼我就沒跪過月橋。也可能正因如此,他愛叫我去院子里跪著,不跪他,跪天。

月橋凝視我半晌,然后說:「竹扶,你為什麼不肯說話?你明明不是個啞巴。」

我也靜靜望著他。那一刻,我心里還是有怨懟的,面前這個人,他居然問我為什麼不肯說話。

我不吭聲的模樣最終激怒了月橋。他叫我褪去外袍,穿著中衣跪在冬日的東宮庭院里,旁邊跟著兩個宮女,每過一刻鐘便輪流往我身上澆水。水黏透衣衫,在隆冬里結成冰,化了又結、結了又化,月橋早已拂衣離去,我跪在冰雪里,牙齒凍得打顫,冷到極處身體深處反而泛出熱意,意識朦朧間眼前白茫茫一片,那瞬間我以為我真的要死了。

后來是月橋身邊的嬤嬤偷偷派人給師傅通風報信,然后師傅救下了我。

我醒來后看見師傅坐在我床邊,她輕輕撫摸著我的鬢角,平日里玉一樣冷冰冰的人好難得顯露出溫柔模樣。

但她沒有怨月橋,也沒有安慰我,她只是默默無言地陪了我一會,然后起身走了。

那半個月,我難得不用去東宮隨侍,養好了身體之后依然沒人叫我過去。

我天真地想,或許從此我就不用去月橋身邊了,即使不當命官了,被貶為庶民,也比在月橋身邊每日擔驚受怕來得好。

但過了半個月,月橋卻親自找上門來。他沒有帶隨從,一個人來的。占星臺清幽,因要避諱俗人氣,平日里只有我和門房里一個嬤嬤。

月橋來的時候,我正團在被子里看軒窗外結了冰的池塘,冰池倒映著滿天繁星,仿佛將蒼穹整個拓進了池塘里。人置身其中,如陷入夜幕星辰,如夢似幻,作靈境觀。

月橋就是這時候出現的,他自夜色里來,倒影落在冰面上,仿佛墜在夢境里,我卻沒有心思欣賞這般好景,只下意識往被窩里躲。

「別躲,我看見你了。」月橋喊一聲,繞過池塘推門進來。我裹在被子里,像是這樣就能叫他找不到我。

他來扯我被子,我掙扎幾番無果,頭發凌亂地被他從被窩里剝了出來,愣愣地看著他,心里還有后怕。月橋看我這副狼狽模樣,卻笑開了。

「不讓你跪了,別怕成這樣。」他自然地爬上我床榻,坐在我身邊,「好點了沒有?你這兒怎麼這麼冷。」

我想用手語告訴他,我好了。但他看不懂。于是我的比劃在月橋不解的眼神里就顯得格外蠢笨,我終于泄氣,往床角躲了躲,心想,就這樣吧,月橋如果非要讓我死,那就死好了。

但月橋卻顯得十分溫和。

他說,你在看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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