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序溫暖干燥的手掌抬起我的前額。

「我轉過去，不看你寫的東西。」

身體力行的，他背過身，就倚在我前面的桌子上，真的沒再看我。

我的心臟遭受一記暴擊，眼淚差點再次奪眶而出。

梁序你這麼貼心，我真的要把持不住的。

19

剛剛對我展開批評教育的警察叔叔，出去調解完社區糾紛回來，就見梁序雙手插兜，倚在一邊等我。

警察叔叔觀察了半晌我和梁序的互動，樂了，「你還別說，這眼睛這樣看真有兩分相似呢。」

筆尖一頓，我猛地抬頭，瞪大了眼珠子。

叔叔，求你閉嘴。

給我留點臉吧。

我朝叔叔使眼色，幾乎面目扭曲，奈何警察叔叔實在實在是個不會看眼色的人。

「怎麼說？」梁序饒有興致。

警察叔叔頓了頓，似乎想給我保留最后一絲顏面，斟酌著開口，

「她說黃色網站上的男模長得和你有點像，為了維護你的名譽，勉強看了幾分鐘。嘿，你別說，我這麼看眼睛真有點像。」

我社死了。

我迫切想要辭職，考公，學習。

我的人生，沒有那一刻想念書的欲望達到這樣的高潮。

我們三人相顧無言，梁序生來就不愛說話，我沒臉說話，警察叔叔覺察到氣氛古怪也沒再繼續說什麼。

這種沉默大約持續了十五分鐘，年輕的小警察陽光的聲音打破了這尷尬的氛圍。

「師傅讓你寫完就回去，下次陌生鏈接別亂點。」

如聽仙樂耳暫明！

我忙不迭雙手奉上這八百字可恥的檢討，舉手發誓，

「我再也不點了，現在沒有人比我更痛恨互聯網上企圖拉票做票，投機倒把的各種鏈接！」

「老板，我們回去吧，太耽誤你事情了。」表達完自己堅定的立場，我硬著頭皮和梁序交流。

梁序點點頭。

20

出了警察局，外面太陽已經升得老高，今天格外暖烘烘的。

「那個男模和我誰好看？」梁序歪歪頭看向我。

「呃咳咳咳。」口水嗆住了我的嗓子，我一陣咳嗽。

「怎麼了」梁序皺眉，慢條斯理一下一下替我拍后背，「我不問你了，是不是嗆風了。」

我咳的眼淚都快落下來了。

「那種庸脂俗粉怎麼能和你比，有兩分像你那是他的福氣。」好不容易順下氣，我立刻表明忠心，「他的帥氣都是 p 圖，老板你不一樣，你是基因彩票！帥得舉世無雙，獨一無二！」

事實證明，男人也喜歡這種糖衣炮彈。

梁序垂下眼睫低低笑出了聲音，「就這麼喜歡我？那下次就看我一個人。」

然后他又一次輕輕掐住我的臉蛋，「你怎麼總是這麼乖這麼會說話。」

他的手指很快從我臉上放下，但那種像小羽毛撓過似的、溫暖的觸感還殘留在我臉上，鉆進我的心臟。

全身氣血幾乎都上涌到我的臉上，毫不夸張地說，某些瞬間我真的要懷疑，此刻我這顆暈暈乎乎的腦袋真的會爆炸。

21

過了上班的早高峰，這條平日里熱鬧的大路還算靜謐。

街邊小吃攤飄起潔白的霧氣，梁序在街邊的樸實的便利店買了一顆糖，和一包濕紙巾。

大概是寫字習慣不太好或者握筆姿勢扭曲，我每次寫完東西無名指總會沾上些墨水，我自己都不甚在意。

梁序撕開紙巾包裝袋，自然地執起我的右手，替我擦干凈手上的油墨污漬。

我的腦子里這一刻差不多全是漿糊，徹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梁序把濕巾丟進街邊的垃圾桶，拍了拍我的腦袋，「回神。」

我呆呆看向他的臉。

我的摸樣大概戳中了梁序某種惡趣味的點，他瞇了瞇眼睛，表情更加愉悅了，「元笑笑，吃不吃糖？」

我聽不清他說了什麼，本能地點點頭。

他把草莓味的真枝棒塞在我的手掌心。

「元笑笑，你是不是笨豬？」

我點頭。

「元笑笑，你是不是不想要下個月工資免費給我打工？」

我點頭。

「元笑笑，你是不是要答應做我女朋友？」

我點頭。

初春的晌午，陽光慘白但并不熱烈，天氣有些涼，我渾身發燙，那個瞬間，好像一下子盛夏降臨了。

梁序牽著我的手，我暈暈乎乎任由他牽著，他眉眼柔軟得不像話。

「啊！」我忽然想起和甜甜那場沒頭沒腦的聊天，甩開梁序的手就摸出手機，撥通了甜甜的電話。

「甜甜，梁序果然喜歡我。」

甜甜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元笑笑，你也沒睡醒嗎？」

我懶得和她廢話，「愛信不信，現在我要和我男朋友牽手手逛大街啦。」

陽光落在梁序臉上。

我捂住怦怦跳的心臟，我慘啦，我墜入愛河啦。

22

一周后，《老鐵情定夕陽紅》節目組收到了某梁姓總裁的大筆投資：你們這個節目，撮合人還是有一套的。

節目負責人唯唯諾諾：是是是，實在不好意思，沒能給梁老先生找到合適的對象，我們一定盡快努力。

梁姓總裁：不用了，他已經把興趣轉向投資腦白金了。

梁姓總裁：他有孫媳婦可以替他收房租了。

-完-

悲傷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