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深夜。
我趁著他們熟睡,偷偷溜進了我哥和嫂子的房間。
嫂子就算睡著,還是將孩子護得死死的。
我動作小心地將孩子抱了出來。
沒想到孩子一瞬間就睜開了眼睛。
她黑漆漆的眼珠子盯著我,倒也不哭。
我連忙抱著她往門口走去。
可就在我要成功離開的時候,懷里的嬰孩突然大哭了起來。
但她一邊哭著,嘴卻上揚著。
這讓我有了一種錯覺。
仿佛懷里的嬰兒,是在笑著的。
哭聲驚動了我哥和我媽。
我哥直接扇了我一巴掌。
他力氣大,我被打得眼冒金星。
只覺得喉嚨口一股腥氣涌了上來。
可這都不要緊。
我心里無比絕望,因為這孩子,必死無疑了。
03
第二天中午十二點。
嬰兒被放在了案板上。
神婆在地上撒滿了香灰和糯米。
正中央,放著一個巨大的黑色壇子。
這就是子孫桶。
嬰兒似乎預感到了什麼,啼哭不止。
神婆淡淡地說道:「儀式可以開始了。」
我媽手起刀落,一下就斷掉了女嬰的右臂。
我心里無比難受,不忍去看。
女嬰刺耳的啼哭聲響起,空氣里彌漫著一股血腥氣。
很快,嬰兒四肢都被砍斷。
但這時,她竟然還活著。
神婆用一張白布蓋在了嬰兒的臉上。
然后他們將女嬰丟入了壇子。
就在壇子被蓋上的那一刻,我看見里頭原本半死不活的女嬰突然睜眼。
她笑了。
神婆封好了壇子,又在上面貼上了一張黃符。
說來也奇怪,她貼黃符的時候,卻怎麼也貼不上。
足足貼了十多次,才貼上了。
神婆又命令我哥將這壇子搬到后山上,埋好。
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我哥使出了吃奶的勁,竟也無法將這壇子給搬起來。
他長得壯實,又是村里力氣最大的后生。
這壇子不過只裝了一個女嬰而已,根本算不得多重。
我媽連忙上去幫忙。
可她和我哥兩人合力,竟也無法將壇子挪動絲毫。
突然,我隱約聽到了里頭傳來了細細的哭聲。
還有窸窸窣窣的抓撓聲。
04
孩子還活著。
我腦子一熱,沖上前去就想把壇子打開。
但我還沒靠近,就被我哥一腳踹倒在地上。
我媽抓起我的頭發,就給了我一耳光。
「晦氣玩意!」
她狠狠地朝我啐了一口。
神婆嘴里快速念著我聽不懂的語言,隨后她咬破手指,將血滴在了壇子上面。
血一遇到壇子,就詭異地融了進去。
哭聲也緊跟著戛然而止。
這時神婆又讓我哥去抬壇子。
這一次,他很輕松的就抬了起來。
「這路上,千萬不能讓壇子落地。」神婆沉聲說道。
我顧不上臉上的疼,哭著去抱我哥大腿,求他饒孩子一命。
我媽氣得又扇了我幾個巴掌。
這一次她下手極重。
我立刻覺得頭暈目眩,兩行溫熱的血從我鼻子里流了出來。
外頭下起了瓢潑大雨。
此時,我看見老遠跑來一個人影。
是嫂子。
她踉蹌著跑了過來,臉色慘白得很。
嫂子流著眼淚,指著壇子連連搖頭。
我哥冷眼瞥了她一眼,「孩子沒了,我們還會有下一個。下一個要是大胖小子,我絕對不會再讓你受苦了。」
嫂子聽到,表情愈發地癲狂起來。
她發了瘋似的撲向我哥,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我哥發出一聲痛呼,他一下子不穩,壇子差點落在地上。
但我哥到底是穩住了重心,他背著壇子不敢輕舉妄動,惡狠狠地瞪了嫂子一眼。
「你敢咬我兒子?」我媽面目扭曲地抓起嫂子的頭發,將她用力地往地上的石頭撞去。
嫂子瞬間頭破血流,沒了動靜。
我大叫一聲,撲到嫂子跟前,察看她的情況。
好在嫂子還有呼吸。
我猛地松了口氣,背起嫂子就往村子上的診所跑去。
05
好在嫂子并沒有什麼大礙。
我帶著嫂子回家后,扶著她在床上躺下。
嫂子眼睛睜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盯著她的肚子。
「嫂子,你在看什麼呢?快躺下休息吧,醫生讓你多休息……」我輕聲說道。
嫂子卻做了一個噓的手勢,「你聽,是不是我的娃在哭……」
我愣住了。
下一刻,我竟真的聽到了尖細的哭聲。
而那哭聲,似乎是從嫂子肚子里發出的。
嫂子嘴角咧得大大的,她撫摸著自己的肚子,「我的娃沒走,是重新回到了我的肚子里嘞……」
我的后背陡然冒出一股冷意。
可等我再豎起耳朵聽的時候,哭聲又消失了。
突然,外頭傳來動靜。
我哥和我媽回來了。
見到他們,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來。
孩子徹底沒救了。
我心里為孩子的死感到絕望。
我哥聳了聳肩膀,「這肩膀怎麼忽然這麼疼了……媳婦,快點給我按按肩膀……」
我哥也不顧嫂子還虛弱著,一下子把她從床上扯了起來。
他動作十分粗魯,要是平時,嫂子早就哭了。
可她這時不僅沒哭,還帶著一絲寵愛地笑。
嫂子眼神落在我哥肩頭,慈愛地說道:「怎麼跑出來了,娃娃?趴在那里多危險啊,快回到媽肚子里……」
我莫名覺得周遭的空氣都冷了下來。
我哥下意識地瞥了眼肩頭,隨后陰沉著臉嚷嚷道:「死娘們,嚇唬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