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聞喜突然暴起。「陛下，我說！我說！」我用盡全力扯住了陸聞喜的袖子。

陸聞喜好歹坐回來了，臉色比炭還要黑。他展開那張紙條。紙條裏包著一小撮結在一起的發絲。紙條上是我用毛筆寫的字。

「Sorry，I am from the future.」

三十一、原本我以為，他在四月初七就會死。所以在他生辰那天，我送給了他這樣一個原本他永遠也看不到的禮物。這是我對他的歉意和……愛意。結發為夫婦，恩愛兩不疑。可惜終究沒能結發，更談不上不疑。

因為我從一開始，就是奔著他的命來的。沒錯，我不是宋秋霜。我是來自22世紀的沈唯。通俗地說，我是一個穿越者。自從21世紀時空穿越的技術被發明出來，人們很快發現了這項技術的巨大弊端。受因果律的支配，後世的人穿越到以前改變過去，之後發生的事情也會相應改變，並且後果會以蝴蝶效應疊加至後世。穿越者的一個微小舉動，就可能造成現代世界的混亂。為了防止這種情況發生，政府設立了時空管理局觀測時空波動，發現不法穿越者引起了足以造成現代世界混亂的變化之後，便會派人穿越回發生動蕩的時空，改變曾經被不法穿越者改變的歷史——「撥亂反正」。

陸聞喜就是那個「反」。我就是報名參加時空管理局穿越計劃的誌願者之一。我報名的時候純粹是被能夠合法穿越的新奇感和不菲的報酬所吸引，但我到最後才知道，我之所以能夠過關斬將一路成為最終的人選，主要是因為我的身份。

我是陸聞善的後代。

是他登上皇位後娶的第一個妃子誕下的皇子的第一百一十三代孫女。送我上穿越機器的時候，那個年輕的工作人員拍著我的肩膀，不無擔憂地說：「小唯啊，你可千萬要完成任務啊。

如果陸聞善不幸沒有登上皇位，或者在誕下小皇子之前死了，你可能就回不來了。」不僅是回不來。如果陸聞善之死成為定局，我就是一個「不曾存在的人」。我不僅不能回到我的現代社會，甚至不會有人記得我。為了不對歷史改變太多以造成另外的危險，我穿越的對象是沒什麼存在感、原本一直隨父戍邊、盛年早夭的宋秋霜，穿越的時間是她九歲那年，與兩位皇子第一次見面時。為了讓我更方便地完成殺死陸聞喜、幫陸聞善奪得皇位的任務，他們在不使時空發生強烈震蕩的範圍內讓陸聞喜對我的初始好感值達到了最高。

此時，陸聞喜正靜靜地看著我，等待我給出答案。

三十二、我思索片刻，說道：「或許……陛下聽說過同心蠱嗎？」陸聞喜眉毛一挑，示意我繼續說。「就是蠻夷的一種蠱蟲。種下之後，兩人同生同死。」「你是說，你和陸聞善種了同心蠱，所以才要幫他殺我？」

「是……」我囁嚅道，「是陸聞善趁我不備給我種上的，為的是叫我給他賣命。」「這麼說……殺了陸聞善，你也會死？」「……是。」他捏住我的下巴，讓我對上他的眼神：「你是覺得我是三歲小孩？還是你為了保他，什麼瞎話都能說得出來？」

我還想狡辯，但看他的神色，是真的一個標點符號也不信。

他指著那行英文，說：「你先說說這是什麼東西。」他用「你編，你繼續編」的表情看著我。我嘆了口氣：「那是一種異域文字。」

「哪裏的？」

「與大夏隔了一片海，英格蘭。」他又盯著我看了半天。「你是怎麼學會的？」

「小時候看了一本奇書，就自娛自樂地學了。」他仍然懷疑地看著我。「那你告訴我，這寫的是什麼意思？」

「……」我想了想，說，「對不起，我愛你。」陸聞喜：？陸聞喜左看右看，覺得不對。他數了數，好家夥，居然真的是六段字符。「大夏朝文字能與此文字一一對應？」「額……那倒也不全是。這說起來有點復雜。但是這句話是這樣的。」我開始胡編亂造。他又審視地盯了我一會兒，突然從袖子裏又拿出一張紙來。「那你看看，這又是什麼意思？」隨著那張紙緩緩展開，我看見了一個用楷書寫就、端正遒勁的……NIKE。

三十三、啊這……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擡頭問：「陛下，這是您從哪看來的？」陸聞喜並不準備回答我的問題。我心下警鈴大作。這一定是從那個非法穿越者那裏看到的！陸聞喜一定認識他，說不定他之前能夠預判陸聞善和我的行動，就是因為這個非法穿越者。甚至……我打了個寒噤。甚至我的那張紙條也已經被那個非法穿越者看過了。現在他問我，不過是在試探我到底有沒有對他如實相告……但是那個非法穿越者，真的會如實告訴陸聞喜我們都是穿越者嗎？陸聞喜作為一個古代人又真的能夠接受這些信息嗎？可是之前瞎編的話我都已經說了，現在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說。

「這……這個詞，是勝利女神的意思。」我說，「陛下得到這個詞，說明勝利女神眷顧陛下。庇護陛下時時好運，戰無不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