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叫他帶我來找你。」
所以,剛剛我在停車場處理尸體的時候,都被兒子看到了嗎?
我猛然看向兒子。
兒子依然是沉默的樣子,只伸出手給了我一個瓶子。
里面是溫熱的尿。
「我的。」他說了兩個字。
我戾氣橫生的腦子一下清醒過來!
我在干什麼!
我的兒子得了腎病,他根本尿不出來,所以才會去找隔壁的老頭子借。
兒子懂事了,在日復一日地康復中,已經快好了啊!
此刻,又一個陰影從車頂探下腦袋,正向著妻子。
我再也等不得,不能讓他們碰到妻子和兒子,一腳油門,車沖了出去!
17
車輛狂奔而去,但三個惡鬼卻像是貼紙一樣緊緊貼在車上,甚至它們開始往里面爬。
本已變成了羊的,又成了惡鬼。
是哪里不對?
是因為我破戒了嗎?
我感覺渾身如墜冰窖,一只手開始圍上了我。
我只想走得更遠一點。
用力掙扎中,我手背的傷口仿佛用東西爬出來,又涼又滑,就像纏了一圈圈蛇,動不得分毫……
不對!怎麼可能?
懼怕我的鬼怎麼能靠近我的?
而劉老板三鬼在那些陰影中,離我越來越近,一只鬼狠狠咬上了我的肚子……
就在我幾乎要窒息的時候,砰的一聲,我撞上了一堵爛尾樓的廢墻。
磚頭和灰塵全數傾瀉在車上。
我昏了過去。
我聽見了妻子的尖叫聲,那聲音刺耳無比……
等我再次醒來,外面已經天黑了。
清脆悅耳的鈴鐺聲一陣一陣。
一個熟悉的蒼老身影從墻角轉彎處快步走來。
銅錢剎那落地成了八卦。
他一出現,周圍的喁喁聲都立刻不見了。
我想走,只走了一步就重重摔在地上,呆呆叫了一聲:「師父。」
腦子很痛,全身都痛。
師父看著我吃力茫然站起來,看我緩緩走出來,深深嘆了口氣。
他眼睛泛著紅絲,看來走了很遠的路。
想來是接到我電話,連夜就動身出來了。
師父都快二十年沒出遠門了,上一次見他還是我車禍后回去找他。
「師父,我——」我想起之前的事,慌張轉頭四處找妻子的身影。
師父說:「楊柔她沒事,你兒子也沒事。就是受了點驚嚇,去了派出所現在在醫院。」
派出所?我心里一跳,想起了自己做的事。
「你闖了大禍!」師父重重嘆了口氣,「現在,把事情原原本本說給我聽!」
18
等他聽我說了我做的事情。
師父連連搖頭,無比生氣。
「爽娃,你糊涂啊,你犯了殺孽和貪孽!師父當時怎麼跟你講的,做這行最講究的心正,心不正,身上就要養邪氣和戾氣。這種陰氣對那些陰間的鬼怪有莫大吸引力,你殺了他們三個,活煞既成,必定累及家人,你老婆孩子又被他們看到了臉,要是不除,活不過三天!」
我問師父怎麼辦。
師父說:「這三鬼極兇,必須收掉,現在除了你沒有人能動得了它們。但你現在也不是它們對手!」
首先得要用羊引誘他們過來,找地方和道具收拾,免得濫殺無辜。
羊倒是不麻煩。
師父有個舊友老羊倌,就在城郊這邊,手上正好有十來只羊。
到了郊區,周圍漸漸荒涼,起伏的山包像墳墓。
小村子人少,一片衰敗。
一只大烏鴉在村口沖著我叫了三聲。
老羊倌和師父相熟,一邊說話一邊神色復雜看我。
這時一條蛇直接從房梁掉了下來。
師父神色肅然說來報應的時間看來就是今晚,要馬上開始準備材料。
說是材料,就是村子里買的公雞血,還抽了兩條黑狗的一胳膊血。
又說鬼怕污穢,所以還準備了兩桶尿。
我看得有點犯惡心。
惹了兩只狗,村子里的其他狗成群結隊跑來跑去,遠遠站在小山坡上叫罵個沒完。
然后師父又開始叫老羊倌先弄晚飯。
蒸了一大鍋,白花花的米飯。
說這些到時候是晚上給羊吃的。
只要吃了米飯的羊,鬼就聞不到羊味,會把羊當成我。
要是鬼口下留情,師父也會留情超度。
這是給我殺的那些鬼一次機會,也是給我自己一次機會。
師父從來沒騙過我,我雖然心里隱隱覺得哪里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問!
19
我跟著師父開始侍弄羊。
羊咩咩叫著,看著溫順無比。
師父問我知不知道為什麼鬼會變成羊,我說不知道。
師父說,其實在最早的時候,祭祀祖神和神明是用的人,最開始用的部落中的貴族,身份尊貴的誠意越足。這叫人牲。
但很快貴族們覺得這不是個事,死自己多傻,就用俘虜和奴隸替代。
再后來,又覺得就算是奴隸也是種浪費,開始用牛羊作為人的代替品。
這就有了佯——假裝人的羊。
因為陰間收到的貢品大多都是羊,假話說得多了也成了真。
人死的鬼就真的可以變成羊的模樣。
我下意識看自己,手還是手的模樣,不是羊。
手背的傷口被紅布裹得牢牢的,手心滾燙灼熱。
師父一邊給我羊皮上涂偽裝用的羊奶,又問我:「你只殺過昨晚的這三個人。
」
我確認點頭。
師父點點頭:「找三只羊代替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