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熹光又打聽,“大姐為什麼到你這兒來啊?”
“你就別管了,跟你無關。”
“是不是又跟你借錢?”
林晨陽簡直不想跟這個小妹說話,林熹光卻以為自己猜中了,哼笑一聲,“她也忒方便了,沒錢就往咱們這幾個來打秋風。上回她蓋房,我略打個磕絆,扭頭就走。合著我欠她的,不是說她現在挺好的,怎麼還來借錢!”
林晨陽直接掛了手機。
每次跟小妹通電話,都覺著受到了道德污染。
林熹光近幾年跟林晚照關系一般,大哥這里打聽不出來,她就打電話問大嫂,她其實也不是關心林晚照,就是想打聽一下,聽聽林晚照的笑話。知道原因后,林熹光成為林家唯一一個同情劉愛國的人,她說,“大姐也是,好日子才幾年就不是她了,這麼大手大腳,難怪姐夫生氣。一點兒不知道自己本分,一個農民,又沒什麼掙錢的本事,可不就得省著點兒麼。”
方紅對林家姐妹的感情都一般,不過說心理話,倒是林晚照更可人疼些。
聽林熹光繼續在電話里說,“買什麼衣服啊,我那兒不穿的衣服一堆,明兒給她送去。大嫂你有不穿的沒,給我大姐收拾幾件,還有二弟妹那里,咱們給她湊湊,省她買了。”
方紅忙說,“小妹,大妹現在生活挺好的。你也別送了,大妹不缺衣服。”林熹光愛送自己送去,她可不跟著湊堆兒。這幾天,方紅已經看出來了,林晚照是跟以前不一樣了。不只穿戴,為人處事也大變樣。早上出去吃早點,還特意給她帶了一斤糖炒栗子回來。
丈夫是從不吃零嘴兒的,一看就是林晚照買的。以前可沒這樣兒過。東西不值錢,可有這份兒心,她這做嫂子的就覺著沒白忙。
林熹光不信,原想過去看看,可過年事情忙,單位查的緊,也不能提前下班,她跟大哥家住的遠,只好打幾通電話,打算遠程監控。
劉愛國不是一個人來的,他沒這個膽子,主要也發怵跟林晨陽說話。這個大舅兄是真的好,可劉愛國總覺著跟大舅兄不是一路人。或者還有面對林晨陽時,內心深處深深的自卑。
劉愛軍是劉家管事的人,什麼大事小情的,兄弟姐妹都愛找他商量。這事,劉愛國自己發怵,當然就想叫著弟弟來。
在劉愛國看來,弟弟與大舅兄一樣,是那種能說會道的人。
知道林晨陽是醫生,煙酒不沾,劉愛軍就買了兩箱西瓜,一來先賠禮道歉,“真是對不住我嫂子,晨陽哥,我哥這幾天吃吃不好,睡睡不香,就是心里覺著虧欠。那天的事做錯了,我們哥兒倆今天來,就是想跟嫂子道歉,賠個不是。嫂子你別生氣了,我哥知道錯了。”
劉愛軍給二哥使個眼色,劉愛國抿抿嘴,說一聲,“跟我回去吧。”
“這事不急,咱們坐著說會兒話。你們怎麼來的?”林晨陽和煦模樣,并沒有要怪罪的意思。可正因如此,更讓兄弟倆覺著難當,心里沒底。
“我開車過來的。”劉愛軍知道林晨陽是個有學問的人,做事講究,他也格外客氣。
“早上吃飯沒?”
“我吃了。二哥你吃沒?”
“湊合了一口。”劉愛國看林晚照一眼,方紅泡了茶端上來,林晚照一杯遞給劉愛軍,一杯遞給劉愛國。
劉愛軍笑著說,“嫂子你歇著,我來吧。”
“不用。”林晚照說,“你們既然過來,咱們就把話說明白。當著我哥我嫂子,我問一句,那還是不是我的家?”
“是,誰敢說不是。”劉愛軍忙道。
“我就問一句,現在日子好了,有錢了,我能不能用自己的錢買幾件衣裳穿?”
“能。誰說不能!嫂子你要覺著少,咱回去接著買。”劉愛軍簡直說什麼應什麼,林晚照看向劉愛國,劉愛軍說,“嫂子你也知道我二哥向來話少,他心里也是這樣想的。”
林晚照看著劉愛國,就等劉愛國回答。
劉愛國悶聲悶氣的說,“咱們不是有大本事的人,過日子可不就得節省麼。也不是不讓你花,就是咱們得想著孩子些,孩子在城里過日子不容易。咱們省些,也能貼補孩子。”
“我不想貼補。”林晚照說,“我的錢,我就要自己用。孩子我都養大了,老三家的都上幼兒園了。以后他們買車買房孩子讀書上學,都是他們自己的事,我得為自己過過日子了。我不想成天蘿卜白菜,我想吃好的,雞魚肘肉時下鮮菜,什麼好吃吃什麼,愛吃什麼吃什麼。我也想穿好的,七八年的舊棉襖,早就不保暖了,十來年的舊圍巾,看著就厭煩。我看到賣場里新鮮款式的衣裳就喜歡。羽絨服棉衣皮鞋毛衫,買得起我就要買。我不是以前了,劉愛國。你要愿意,咱倆就繼續過,你要不愿,咱們就離婚吧。家里一人一半,誰也別虧誰。”
林晚照說的心平氣和,甚至沒有跟劉愛國嗆起來的火氣,但人人都聽得出,她這不是玩笑話。
劉愛軍立馬攔著,“嫂子嫂子,咱可別說這話。不就買衣裳事麼,不是什麼大事。您跟我哥這些年的情分,哥,你說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