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照斜他一眼,“不干活就閉上嘴!”
劉愛國遛達著到里屋拿出自己常用的一個細長的罐頭瓶,捏搓兒茶葉,到外間兒飲水機接熱水泡茶,坐沙發上翹著腿喝起茶來。
“那鎖怎麼回事?”
“鎖芯有點松了,我給緊了緊。”
“你不喝粥麼,給你放廚房里呢。”
“不喝了。”
“那你去倒了。”
“倒什麼,放著我中午喝。”
把丸子餡攪上勁兒,林晚照把手套上沾的肉餡刮盆里,之后,手套一摘,直接扔垃圾筒。劉愛國大驚小怪的從沙發上跳起來,“破了嗎?這洗洗還能用吧?”
兩根手指從垃圾桶拎出來,也看不出破沒破,但林晚照已經端著肉餡往廚房去,顯然沒有再用的意思。劉愛國只好說句“敗家娘們兒,一點不知節儉。”又把手套扔回垃圾桶了。
油鍋五成熱,稍冒一點煙,林晚照左手擠丸子,右手拿一小勺,擠一個舀一個,丸子下鍋。
待炸到焦黃,就撈出來。接著炸下一鍋。
放饅頭屑的餡兒炸小丸子,荸薺粒的團成小孩兒拳頭大的四喜丸子,一起炸了出來。
第一遍炸好,林碗照盛一盤小丸子大火熱油回了個鍋,金燦燦的,炸個二遍丸子更焦脆。
這一盤子放著中午當菜。
炸好丸子,林晚照把油鍋收拾了,格外拿了個大海碗,底下滿滿當當堆滿小丸子,上頭放四個四喜丸子,給趙嫂子端去。
出門時劉愛國問一句,“去哪兒啊?”
“昨兒趙嫂子送咱那倆大豬腿,我給趙嫂子送些去。”
劉愛國嘴角動了動,沒說什麼。伸手從大海碗里捏了個小丸子擱嘴里,巴唧巴唧吃了。
林晚照端著丸子過去。今天沒風,太陽正好,趙家老太太正在院兒里洋灰臺子上曬太陽。林晚照抬高聲音問一句,“大娘,您歇著哪。我嫂子在家不?”
趙老太太八十多了,頭發全白了,有些耳背,聽到聲音,抬頭定睛看看,見是林晚照,拄著拐棍兒從馬扎上站起來,“照兒啊。”
“我嫂子不在家啊!”看趙嫂子住的西邊兒屋沒動靜。趙嫂子跟婆婆不和,他們這也是六間北房的院子,一劈兩半,老太太跟兒子住東三間帶東廂兩間,趙嫂子住西三間帶西廂兩眼,院子茅房大門共用。吃飯都是各過各的。
趙嫂子不在,林晚照就想給她擱屋去,趙老太太瞧著丸子巴嗒兩下嘴,“這丸子炸的不賴。”
二三十年后,男人做飯是很正常的事。可在現在,就劉愛國他們這一輩男的,會做飯的是稀罕。老趙一個男的,做飯水準肯定有限。趙老太太上年紀,也沒精力弄著吃了。林晚照看這老太太饞丸子,說,“大娘,我給你折一半,剩下的給我嫂子。”
趙老太太彎著眼睛笑起來,“行。我不愛吃飯館子那菜,都一個味兒。”
倆人正說話,趙嫂子一身羽絨服大毛領兒精神抖擻的回來了,見林晚照端著丸子,挑眉問,“這是給我送丸子來了!”
“正說呢,你不在家。”
“你倒打我個電話。”趙嫂子眼神觸及趙老太太時驀然一冷,對林晚照朝西屋兒一揚下巴,“我住這邊兒,過來吧。”
林晚照看趙老太太,趙老太太擺擺手,“你趕緊去吧。等有空你來,咱娘兒倆說說話。”
趙嫂子從兜里拿出鑰匙開門,屋里一只雪白獅子狗兒撲出來,圍在趙嫂子腿邊兒打轉。
趙嫂子笑,“毛毛。”
毛毛兩只烏溜溜的圓眼睛一個勁兒朝林晚照碗里的丸子看,尾巴搖的那叫一個歡實。趙嫂子說,“毛毛這是聞見味兒了。”
趙嫂子自己捏一個嘗嘗,“我家毛毛這鼻子就是靈。”拿一個放到餐桌底下的塑料碗里,毛毛便屁顛屁顛的跑過去吃丸子了。
“你家狗這生活條件也了不得啊。”好好的丸子給狗吃,林晚照活兩輩子也挺心疼。可她知道趙嫂子為人,把丸子給趙嫂子放餐桌上。
“我吃啥毛毛吃啥。”
“上頭是小丸子,下頭是四喜丸子。我都是只炸了一遍,小丸子吃的時候再炸一回,更香。”
“行。你給我送來,倒省我炸了。”
趙嫂子從飲水機倒兩杯水,遞林晚照一杯,自己先把丸子拿廚房去,不然毛毛能跳餐椅上,再從餐椅跳餐桌。用趙嫂子驕傲的話說,毛毛可靈了。
趙嫂子這屋子收拾的也好,格局跟劉家是一樣的,一進門就是客廳,但人家客廳清一水的時髦家俱,沙發都是真皮的。長沙發正對電視柜,電視機上頭的墻中間掛著趙嫂子跟兒女、侄子侄女們的大照片,左右兩邊分別是兒子一家子的合照閨女一家子合照,侄子一家合照侄女一家合照。
飲水機劉愛國瞧著稀罕,人趙嫂子家早就有了。
林晚照端著水坐沙發里,別說這真皮沙發就是舒服。趙嫂子把丸子倒自家家伙什里,空碗給林晚照騰了出來。林晚照說,“我看老太太挺饞丸子的,要不給她送點兒,她一個老太太,能吃多少。”
“她吃多少吃什麼跟我一毛錢關系都沒有!你怎麼遍地發善心,你跟她發的著麼!”
“都這把年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