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想娣打電話給秦特時也是這麼說的,“二叔哪兒敢不給啊?你不知道,法院又找他談話了。把二叔嚇的來找我爸商量,對了,二嬸的唆使偽證罪坐實了,多加了半年管制期。現在他倆每個星期都要去片區派出所報道,可丟人了。”
“那哪兒來的錢啊?當初買小紅門兒的房子不都找大伯借的麼?”
“這回也是從我家拿的。二叔現在把房子掛到中介去了,準備把房子賣了。”
聽到這個消息,秦特說不上心里是什麼滋味。那套她每天晚上都要蹲在地上一塊一塊擦地板的房子,那套廚房都要一塵不染的房子,那套她無數夜里偷偷哭泣的房子,要賣了。
“怎麼不說話了,不會爛好心覺著內疚吧?”沒聽到秦特的聲音,秦想娣問她。
“不是。爸爸很要面子的,要是每個星期都去派出所報道,肯定全小區都知道他被判刑的事了。他肯定得換個地方。”
“你知道就好。”秦想娣擔心她亂發善心,“你可別自作多情。二嬸現在把你恨的牙根兒癢,奶奶想到你能罵上半小時。就跟你姥姥好好過,知道不?”
“嗯,想娣姐,姥姥說要帶我去買房。”秦特也屬于有點美事就藏不住的類型。
“真的?”
“嗯。”
秦想娣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問她,“不會就是用二叔賠你的錢吧?”
“就是用這個錢。”
秦想娣偷笑,“真是活該!”她說,“你姥姥是真對你好。你看,我長這麼大,我爸也沒給我買套房。總說,閨女不用買房,以后結婚男方有房。好像閨女多套房能死似的!”“想娣姐你要不要過來買,我姥姥說我們這里會拆遷的。
”
“想也沒用,我又沒錢。”
“大媽也沒錢嗎?”
“等會兒我問問我媽。”
“嗯,有錢就過來買吧。我姥姥說一拆遷穩賺。”秦特可信服姥姥的話了。
秦想娣掛斷電話去找她媽,孫梅在陽臺,把全自動洗衣機的衣服拿出來,一件件掛在陽臺外頭的晾衣桿上,跟閨女說著,“家里哪兒還有閑錢,你二叔先前按揭就在咱家拿了兩萬,這回賠償秦特,又是一個六萬。先前你奶奶、你二嬸、秦光三個官司,你奶奶秦跟光那個沒花什麼錢,你二嬸那個的律師費也是咱家出的。你算算這就多少錢了。”
“廠子里沒錢麼?我聽小特說,她姥姥那邊兒要拆遷的,拆遷穩賺不賠呀媽。”秦想娣幫著一起掛。
“叫你爸知道是要買小特姥姥家那邊兒的房,那更不用提。”
“你就隨便尋個理由,問爸爸拿點錢。”
孫梅手里握著件丈夫的襯衣,“今年你爸沒往家拿過錢,總說廠子那邊吃緊。”
秦想娣頓了頓,繼續掛衣服,把想了許久的話跟母親商量,“媽,你以前不是一直在廠子管賬麼。后來奶奶家拆遷,你要接送我,才沒去廠子里了。現在我都這麼大了,你不如還去廠子吧。”
“我說過了回,你爸說現在的會計用慣了,人家都是有會計證的,何況我也很多年沒管過賬了。你奶奶一年比一年歲數大,想讓我在家照顧你奶奶。我看他是不樂意我去。”
秦想娣三兩下把衣裳晾好,關好洗衣機門,最后取走母親手里的襯衣也晾了出去,拉著母親到客廳坐下。她從來不是個逃避的個性,“媽,那你是怎麼想的?”
孫梅盯著自己濕漉漉的雙手,“我很久沒上過班了,也不知道去了能不能干得好。
”
“媽,你想過考個會計證麼?你是高中畢業生,有高中畢業證就能考。”
“我多少年沒念過書了,還成麼?”
“你這些年也沒閑著,小時候輔導我功課不全是你麼。再說,就是難,別人學一個小時,你學倆小時。別人一年考出來,咱兩年考出來,怕什麼呀。”
“我現在都四十多了。等考出來也是老太婆了。”
“那也別每天在家里悶著。去考考看吧。你也別太實在,等爸爸回家,你什麼飯都別給他做,就煮一鍋稀粥,家里沒錢了,喝粥吧。”
孫梅聽的笑出來,秦想娣認真的說,“我說真的。媽,你得留個心眼兒了。你手里還有多少錢?”
“就還有一兩萬。”
“咱家做這麼多年生意,就這麼點錢?”
“你不知道,這做生意就這樣,錢都在生意上。”
“這錢你別再動,以后給我爸要生活費。”
孫梅嘆口氣,“你爸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啊。”
家里沒錢,秦想娣自然買不了小院兒了。
林晚照這里也還差一千多,打電話給劉鳳女要秦特的撫養費。劉鳳女奇怪,“秦家不是賠了五六萬麼,不夠麼?”
“秦家賠是秦家賠的,你也該出你的一份兒。”
“媽你算的真精。行!過會兒我去銀行給媽你打錢。”
“你直接打1500過來,三個月,正好到秦特成年。”
“還一次性付清啊。”
“咱們這兒不是要拆遷了麼。你爸肯定打電話跟你說了,我前兒買了個小院兒,六萬塊錢。小特這賠償金現在就差一千五,就能給小特買一個。難得有這機會,到時拆遷小特也有一筆補償。”
劉鳳女笑,“媽你可真會算。什麼都想著秦特。”
“今兒趕緊打錢啊。”“知道了。
”劉鳳女說,“媽,我們家這邊兒的拆遷款也快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