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那樣的好日子也沒過多久,奶奶的老宅拆遷,她就被接走跟她爸一起過日子了。
可秦特心里永遠記得大媽和想娣姐對她的好。
秦特很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幫助大媽,可惜她還沒讀大學,本領有限。心里很想幫,卻不知道怎麼能幫得上。但,一些小事她還是能做的,秦特就有了主意,“窗簾有些臟了,大媽,咱們洗洗吧。”
“哦,好啊。”說完后,孫梅才反應過來,“不用了,小特,我自己來就好了。”
“我現在放假又沒事。”秦特是做家務的小能手,大媽跟想娣姐現在住的是一室一廳,餐客一體,秦特搬把餐椅,踩上去就把窗簾摘下來了,一摘不要緊,上頭灰塵撲撲的掉,在陽光中像落了一場灰塵雨。
孫梅很不好意思,“搬的匆忙,過來后還沒整理。”
“沒事啊,正好一起整理整理。”
孫梅,“小特,還是我來吧。”
“大媽你下頭接著就行。”
秦特把客廳臥室的窗簾都摘了下來,放到陽臺的洗衣機里,擱上洗衣粉,一關洗衣機門,轉到強力洗,按下電源,嗡的一聲,洗衣機就轉了起來!
窗簾全都摘了,整個房間頓時亮堂起來,孫梅有些不適應的瞇了瞇眼:
原來今天陽光這麼好啊!
但她很快沒時間想陽光的事,秦特問有沒有抹布,然后,秦特把圍裙在腰上一系,在洗手間把抹布投濕,就甩開膀子大力擦起窗臺來!
孫梅總不好看秦特一個人做家務,她也跟著一起擦。
秦特擦窗臺,她擦冰箱。秦特擦衛生間,她擦臥室。最后倆人一起收拾廚房,鑲了瓷磚的墻上積年攢的油污,抽油煙機盒里的廢油倒掉。
倆人把門框都擦了一遍,最后秦特關上空氣開關,秦特踩著餐桌擦客廳的吊燈,垂落下來的水晶流蘇,一個個都擦出原來的晶瑩明亮。
房間里散發著洗潔精的香氣,是檸檬味兒的。
待洗衣機里的轉動停止,這是個老式的雙缸洗衣機,甩干要單獨放進甩干桶。十五分鐘甩干后,窗簾不用晾,現在正夏天,直接掛上,風一吹就干了。
窗簾很長,孫梅在下頭抱著,不讓窗簾落在地上沾臟。秦特站窗臺上掛,孫梅提醒,“小心點兒啊。”
“大媽您放心吧。”秦特仰著頭,唇角像是含著笑。外面的風帶進蟬鳴陣陣,以前真覺著刺耳煩躁,可此時不知為什麼,可能是懷中窗簾上洗衣粉的味道,或者是別的什麼,就覺著,這樣煩躁的蟬鳴也不是不能忍耐了。
秦特把臥室客廳的窗簾都掛上,房間還是那個房間,房子并不新,但是,再舊的屋子,秦特都覺得,干凈就是最好的裝飾。
倆人收拾好房間就傍晚了,秦特說,“大媽,咱們去菜市場買菜吧。想娣姐什麼時候回來,咱們先做飯。”
“冰箱里有菜。想娣得晚上才回來。”孫梅情緒低落下去,“都怪我沒本事,現在這把年紀,也找不到工作,現在想娣天天打工。”
“大媽你不是在學會計麼?”
“我這年紀,會計證考出來誰會用呢?有點規模的企業都是用大學生,小作坊誰不是用自家人管錢。”
秦特試著鼓勵孫梅,“大媽你會計證什麼時候考出來的?”
“去年年底。”
“那也很厲害了啊。以前我們學校有人學財會,學三年還考不出會計證哪。
”
“我也是高中畢業,以前又干過,總有點經驗。”
“以前我聽想娣姐說,她讀書好就是像您。說你年輕時讀書就特別好,是不是?”
孫梅無奈,“都多少年的事了。我們沒趕上好年代,那會兒家里兄弟姐妹多,沒錢供計,我還是讀書讀的多的,我大姐就念了兩年小學。”
“要不您一考就過呢。”秦特說,“大媽您以前不還賣過服裝麼,聽說那會兒賺了很多錢,是不是?”
“也沒有很多。我們那會兒,賣東西跟做賊似的,工商的會來抓,一見有人來,包袱一拎,嗖嗖的跑。”
秦特聽的直樂,孫梅也笑起來,秦特問,“那有被抓住過麼?”
“怎麼沒有?抓住了就叫家里人來領,東西沒收,還得托托熟人,才能免除罰款。”
“跟現在很像。現在城管也不讓隨便擺地攤,我就見過城管抓人,大家跑的可快了。”
“那當然得快。有一回我扛著二十斤的貨,跑了三條街也沒叫工商抓住。”
“這可太厲害了。”秦特說,“大媽你這麼瘦,二十斤乍拎拎不算重,跑三條街怎麼跑得動?”
“不知道,可能是后頭有人追,那會兒感覺不到累,要被抓到,不全瞎了。玩命的跑。”
秦特笑,“可真有意思。”
“是啊,那時候苦是很苦,可也有意思。掙了錢去買倆火燒,再到天福號買稱一斤醬肘子,得要肥的。在熱火燒里一裹,香的流油。”
秦特巴嗒巴嗒嘴,“還能這麼吃?我配著饅頭吃都覺著香的不得了了。”
“饅頭不行,一聽你這吃的就不地道。剛出爐的叉子火燒,那才香哪!”孫梅說,“我跟你講,你看我瘦吧,我一頓能吃一斤。”
秦特瞪大眼睛,都不能信!
“那會兒剛改革開放,人們肚子里都缺油水。”孫梅感慨,“東西拿錢就能買了,不再用什麼肉票布票的,可一下子錢也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