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鳳女說,“那都是我兒女,怎麼還兩樣待遇?”
林晚照端祥著自己的畫,“要不你去問問你姥爺,你小姨前幾天剛問過,你姥爺給她一解釋,至今再沒見她露過而兒。”
想到姥爺那張有名的刻薄嘴,劉鳳女很識時務,“那還不知道姥爺會說出什麼哪。媽,要不,您替我問問。姥爺那兒還有多余的票沒?要是有,我不白要,我花錢跟姥爺買。”
林晚照直接說,“這票都是去年就定好的。你想問自己問去,別指望我。”
劉鳳女打聽,“媽,您知道姥爺從哪兒弄的票不?開幕式的票可難弄了。是不是趙家給弄的?”
“不是。聽你姥爺說是他找朋友要的。”
“我姥爺有這麼能耐的朋友?”劉鳳女不可思議。她不信姥爺有這麼好的朋友,但姥爺的確弄了好些票。
林晚照聽這話不順耳,瞥劉鳳女一眼,“你姥爺當年可是巴黎大學的留學生,怎麼了?在老家教書就沒能耐了?不怪他看不上你,看你說的這話!”
林晚照自己也常跟林爹拌嘴,但這跟劉鳳女說林爹是兩碼事。林晚照把手中鉛筆往架子上一擱,繼續說劉鳳女,“你還說你姥爺,你比得上他一半。當初你要聽他的不考中專,現在起碼是大學生!”
“你跟老二,誰都別背地里瞎唧咕,打哪兒能待見你哪啊?你姥爺早說了,讀高中考大學比中專大專有出息,我跟你爸也都是這意思,你倆聽過嗎?就憑這不聽話的樣兒,也不能待見你倆!”
“媽,我不是這意思。你不知道,開幕式門票真的很難搞到。”
“難就難唄。有了就去看現場,沒有就在家看直播,都一樣。
”
“直播跟現場,那能一樣麼?”劉鳳女反問。
“有啥不一樣的,春晚不年年都看直播麼。”腦袋里靈光一閃,林晚照突然來了個念頭兒,“我也沒看過春晚現場,你小舅倒是在電視臺,等哪天見你小舅我問問他,春晚票怎麼賣,要是不貴,也買一場到時看看去。”
劉鳳女也就過來唧咕一頓,看門票無望就回去了,只是回家難免又絮叨一回林爹偏心云云。
反正林爹也聽不到。
開幕式那天,林晚照覺著自己一輩子都忘不了。她平時也沒覺著自己有多愛國,入場安檢還有些繁瑣,但開場就不一樣了,可能是被氣氛帶動的,她就覺著可激動可驕傲了。
林晚照想的可多了,她思緒紛飛,一會兒想到年輕時的艱難,連玉米餅子都只能勉強裹腹的年代,到后來能吃全白而的,就覺著日子真是好的不得了,這就是享福了。
后來能隔三差五吃上頓肉,跟天天過年還有什麼差別呢。
再后來,有了電視機、洗衣機、電冰箱、電話,我了個天哪,這簡直是人間天堂。
即便膽小如她,懦弱如她,也覺著是夢中都不敢想的日子,以前常聽村干部們宣傳的共產主義就該是這樣吧!
那時,她覺著她的日子是好的,內心應該是滿足的。
可死過一次才明白,那些好,是時代帶來的好,她最終沒有守住這時代的好。她的內心也并不滿足,而是充滿小心翼翼的討好、無知的茫然、獻祭式的奉獻,以及最終被拋棄的心酸。
耳邊響起巨大掌聲,林晚照也跟著一起鼓掌,她左邊坐的是小特,右邊兒是大嫂。
她從未有如此時這般內心安穩又澎湃,她坐的腰桿倍兒直,目光堅定,心中竟生起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寧可這樣活一分鐘,也不愿如前世那般渾渾噩噩的過一輩子。
第259章 完結章上(激動的不止林晚照一人,可)
激動的不止林晚照一人, 可多人都可激動了,開幕式結束,大家的話題也都是圍繞著開幕式來的。
低調內斂的林晨陽和不擅言辭的林晚照兄妹就是在心里激動, 臉上稍稍露出些驕傲昂揚的神色。
如有意識調節自己性格的林特就是摸著自己胸口啾啾,“姥姥,我可太激動了!唉喲,姥姥,這場面,我覺著我一輩子都忘不了!我這心, 怦怦怦的!在場內的時候,我都哭了!”
方紅深有同感,“我也是我也是!你說我平時也不這樣,就是見著那場面就覺著,特別感動!哎, 真不容易啊!咱們國家可太不容易了!”
林特很自然就跟大舅姥姥聊了起來,“是啊,這場面!真宏大!”
大舅姥姥方紅,“可不是麼!你看那表演……”
倆人一直談論到家門口兒, 然后,林特回家還跟姥姥叨叨半宿, 她簡直太激動了。
接下來一個月,祖孫倆就都把時間投入到看比賽的日程中去了。買到票的賽事就去看現場, 買不到票的, 林特就在家里炸一大盤子炸雞,準備很多零食, 和姥姥一起在空調屋里看直播。
有時,林特覺著像做夢一樣。
小時候她還曾經饞過那些吃得起肯德基的孩子, 覺著炸雞可高貴了,那是有錢的小孩兒、受重視的小孩兒才能吃的東西。
她從未想過能過現在的日子。
這麼安心隨意的坐沙發上,想靠就靠,想歪就歪,坐得累了,她跟姥姥,還一人一個長沙發躺一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