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但我還是妥協了。

上課前一秒，我咬著筆桿把做完的題交給了沈辭。

交題目的時候，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背，涼涼的。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抬眸相對，在看到對方眼睛的那一刻，又觸電般地垂下頭去。

胸腔里有什麼在劇烈地跳動，我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他那修長而又白皙的手上。

指尖還泛著粉紅的色澤，像極了伊甸園里誘人的禁果。

我腦子抽了一下，竟然握住了他的手。

上課鈴聲驟然響起，同學們喊著「老師來啦」，紛紛跑回座位上。

他慌忙抽回手，隨手拿起一本書攤在眼前，筆尖在草稿紙上胡亂地畫著。

很好，書拿反了，寫的也不知道是什麼鬼東西。

不過比我好一點，我非禮人家在前，被人家拒絕在后，想想就好丟臉。

課上到一半，我的心情好不容易平復了一點，卻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我轉過頭去，只見沈辭紅著臉，默默將手伸到了課桌下。

像極了某種邀請。

是我想的那樣的嗎？

我厚著臉皮，也將左手伸到了課桌下，卻在離他的手還有一寸處頓住。

他毫不猶豫地握住了我的手，十指緊扣。

那一刻，我感覺呼吸急促起來，腦子暈乎乎的，心跳快得不像話。

扭頭望向沈辭，他臉上依舊是平靜的表情，目光直直地盯著黑板。

然而課桌下的那只手卻緊張地微微顫抖，沁出細密的汗珠。

不知為何，我心里竟生出一絲得意，伸出食指，在他掌心撓了撓。

他臉上終于浮出紅暈，掌心收攏，將我那只不安分的小手死死禁錮。

我低聲求饒，他才終于放松了一點。

我望著他的側臉，心中有一根弦被無聲撩撥。

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樣的感覺。

原來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覺，那麼的甜。

18

經過沈辭的一輪魔鬼訓練，二模的時候，我破天荒地考了 450 分。

班主任說，以我現在的成績，高考考個普通二本不成問題。

最后一個多月再加把勁，沖個一本也是有可能的。

我拿著試卷蹦到沈辭面前炫耀：「你看你看，我出息了！這里每一分都是我憑實力得來的，厲害嗎？」

他垂眸看了一眼，敷衍地點了點頭。

看上去很疲憊的樣子。

「沈辭，你怎麼了？」我關切道。

他沒有回應，只是沖我擺了擺手，起身去了一趟衛生間。

我望著他遠去的背影，總感覺有那麼一點不對勁。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可是，他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正疑惑間，背后忽然傳來陳瑩瑩的笑聲。

「夏晴，你可真是個好舔狗。沈辭都不愿意搭理你了，你還巴巴地往上貼，真不要臉！」

我沖她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是嗎？那也比你陳大小姐追求不成，就拿別人的把柄威脅人家要好得多。」

「你！」

陳瑩瑩被戳中痛處，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咬牙切齒道：「你以為沈辭是什麼好貨色？他不過就是仗著自己聰明又長得好罷了。如果他變成一個一無是處的廢物，你還會喜歡他嗎？」

「你什麼意思？」

「等著瞧吧，馬上你就會知道了。」

陳瑩瑩扔下這句話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只留下一頭霧水的我愣在原地。

她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她要毀了沈辭嗎？

我心中忐忑，連老師講題也沒聽進去。

好不容易挨到放學，我終于鼓足勇氣，拉住沈辭的胳膊問：「沈辭，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他眉心微蹙，伸手將我抓著他胳膊的那只手拿開，眼中似有痛色。

我有些局促地愣在原地，試探著問：「是不是因為你過幾天要去數學競賽，還要給我輔導功課，太辛苦了？」

沈辭要參加一個數學競賽，如果能夠拿到一等獎，就有保送北大的機會。

原本這個比賽他是參加過一次的，已經拿到了保送機會，可由于后來他的成績下滑太多，北大的老師對他的實力產生了懷疑。

經過多方面的溝通，才愿意再給他一次機會。

所以，這次競賽對他而言至關重要。

他聞言嘴角扯出一個勉強的笑，沖我搖了搖頭。

沈辭走了，他背著書包的背影消失在迷離的夜色中。

我放心不下，便一路跟了過去。

19

我跟著沈辭，進了一個破舊的老式小區。

樓道里燈光昏暗，黃色的白熾燈在頭頂搖搖晃晃。

我小心翼翼地跟著，剛剛踏上四樓的臺階，遠遠地便聽見了一個女人歇斯底里的怒吼。

「你怎麼有臉回來的？你怎麼還不去死！」

401 的鐵門敞開著，伴隨著女人怨毒的咒罵聲，一只玻璃杯從屋里扔了出來，碎在了我腳邊。

我趕緊捂住嘴，忍住想要驚呼的沖動，探著身子往屋里望去。

沒有任何裝飾的屋子里，沈辭跪在水泥地上，額角滲出的鮮血沿著面頰往下淌。

而女人絲毫不在意，揚起手里的搟面杖，一下一下地砸在沈辭身上。

我甚至看到沈辭裸露在外的胳膊上，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

我的心已經疼得揪成一團，女人卻還在咒罵著，將沈辭的書包倒過來，里面的書散落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