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師兄!」
「喬喬。」
他臉色仍舊蒼白,眉眼連著唇角都抿成掙扎的弧度:「我想想,我再想想。」
我嘆息一聲,緊握著劍柄的手也松了下來:「好吧。」
容珀終于露出笑意來,手松開劍尖便要過來擁我。
我也笑了笑:「容珀,沒關系的,我會記得的。」
然后拔劍刺向了鏡眼。
劍身映照出師兄慘白的面色。
也映照出我凜然不動的眉眼。
然后。
陣眼碎裂。
17
幻境碎裂后,大師兄變成了從前疏離清冷的模樣。
容珀也好似若有若無地與我拉開距離。
他看我的眼神,少了分熾熱,多了分漫不經心。
但沒關系。
我們都會活著。
我記得就好了。
我看向師兄。
我都會記得的。
沒了那個奇怪的幻境,我們終于能食用靈藥恢復靈氣。
恢復好后,我們便去救了其他師兄弟。
此次在幻珠秘境中的時間雖不長,但其中數次生死危機,幾位師兄弟早已疲憊不堪。
可師兄與容珀卻不知為何,堅持要去秘境深處。
他們先護送其余師兄弟到了出口,自身又折返了回去,而后便頭也不回地向深處走了去。
我本想與他們同行,他們卻如何都不肯帶我。
我只得在出口處一直等他們。
但還好,我等了三個月,等到了他們。
見他們傷痕累累,臉色平淡,我便以為兩人空手而歸。
沒想到師兄輕聲與我道:「快走,我們奪了玄珠。」
牛啊家人們。
那之后,玄珠秘境驀然消失。
徒留下一地尸骨。
18
回到宗門后,師兄便開始了閉關。
他要煉化玄珠。
容珀三日后便突破了境界,成了元嬰。
我忍不住為他高興,卻見他似笑非笑對我道:「師姐,我早就能突破了。
」
「只是為了陪你同去秘境,才一直壓制突破。」
他話音頓了頓,眼里現出一絲疑惑來:「現在想來,都不知道當時為何會有這種想法。」
原來那一日,真的那般重要。
沒了那一日,容珀待與其他人無異。
但好在,來日方長。
19
師兄煉化玄珠成功那一日,順道突破了化神期,成了煉虛境修士。
可卻不知是不是突破時出了差錯,境界不穩,差點倒退回化神期。
那日師父正在指導我修煉,突然感應到師兄氣息的轉變,他面色一變,連忙趕了過去。
我自是跟了過去。
師兄端坐在蒲團上,唇邊鮮血絲絲縷縷,玄珠在他身旁環繞。
見我們來了,他眼神淡淡,疏離而冷漠。
師父看著他嘆氣,良久才道:「喬喬,你回吧。」
我點頭道:「好。」
從我進入房內到離開。
師兄未曾看過我一眼。
我竟覺得有幾分失落。
他不是擢清。
他是我的大師兄。
原本便是這般高潔疏朗之人。
我希望他好。
20
我的意志力果然如自己所想那般并不堅定。
總是控制不住地憶起那日秘境中的畫面。
連修行有時候都無法靜下心。
實在受不了時,我去尋了師兄。
我問師兄:「師兄于情愛一事如何看待?」
師兄眸色比月色還要冷寂:「求情愛,不如求道。」
我道:「好。」
我求道。
21
我花了一百年,修煉到了金丹圓滿。
想要下山歷練尋求突破,便想讓垣白為我護道。
可他正在閉關。
這百年來,我對容珀如從前般親近,他先是抗拒,對我總是散漫敷衍。
但有次師叔受傷,想求一壺容珀的精血。
容珀笑了笑,無所謂地拿起刀便要往腕上劃。
我拍掉他手中的刀,將那碗砸在師叔腳邊:「師叔,垣白的精血是以他的本源之力供養的,你的傷以其他靈藥也可醫治,何必要用他的血?」
師叔一縮,訕訕道:「聽說神龍精血還可治愈暗疾……」
我拔劍站在容珀面前:「師叔,你這把年齡了,大道已經無望,何必非要斷了容珀的路呢?」
師叔氣得臉色鐵青,叫囂著要給我一點教訓,還好師父及時趕到,他才不甘地離去。
容珀那日沉默了很久才道:「不過一碗血,值得你得罪師叔?」
我看著他:「不是一碗血。你若開了這個頭,今后便會無數人來求你的血。」
「容珀,你有多少碗血?
容珀,你的人生,也很重要。
我希望,你可以自由自在地活著。」
他卻只緊緊抿著唇看我。
后來,他便乖順了很多。
再后來,便與從前相差無幾。
容珀,你看,師姐說了來日方長吧。
22
容珀沒空閑,五師兄也并不在宗門中。
我便厚著臉皮去尋了師父。
師父嘴上應了,可下山那天,來的卻是大師兄。
他還是那般清冷卓絕的模樣,不過一身白衣,也傾盡風華。
他對我微點了點頭,便自顧自地往前走。
我定在原地半晌才跟了上去。
師兄這些年修為一直難有寸進。
我并不想打擾師兄修行。
況且,那些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畫面、綺念。
總是會在看到師兄時。
一遍一遍破土而出,肆意生長。
師兄,我好像不太敢看你了。
23
我告訴自己,不過是因為有了肌膚之親,所以我才格外在意了些。
可每每想起師兄半披著衣裳,黑色的發掩住他的面容,只露出一雙眼來動人心魄。
我的心便止不住地狂跳。
我甚至能記起來他當時紅瀲瀲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