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我看著師兄愣神。
師兄眼神清清冷冷地看過來。
我慌忙別過眼,整張臉都在發燙。
還好并未多久,我便迎來了突破的契機。
天雷滾滾而下。
我挨到第三道天雷的時候,咬著牙問:「我這雷劫是不是過于離譜了。」
師兄面色沉重:「喬喬,撐不住便喚我。」
我未曾當真:「師兄,你若要替我受劫,這天雷可就是化神期的天雷了。」
他卻只是搖搖頭:「喬喬,聽話,撐不住,喚我。」
待到第十八道天雷的時候,我意識已經開始有些模糊,昏昏沉沉間看見師兄飛身而來。
他將我擁在懷中,擋下了所有天雷。
我撐著最后絲力氣道:「師兄,走,快走,你會死的。」
師兄卻將我擁得更緊:「沒關系的,喬喬,你活著,就好了。」
我費力抬眼看他,他眼里哪還有什麼清冷自持,哪里還有什麼端方自持,他眼里滿滿的愛意都快要盛不下了。
我腦中一陣轟鳴,眼淚瞬間奪眶而出:「你是不是記起來了。」
「你早就記起來了是不是。」
我早該想到的,玄珠能讓他忘掉那段回憶,煉化玄珠后,他自然也能尋回那段回憶。
師兄嘴角溢血,卻帶著笑:「喬喬,沒關系的。」
「你想一心修行,那忘記了也沒關系,我也會忘記的。」
「即便我今日死了,你忘記了也沒關系。」
我擁著他,嚎啕大哭:「擢清,我不會忘的。」
「你不要死。」
他卻沒再回應我。
最后一道天雷落下,天上的劫云終于緩緩散去。
師兄卻已經重傷昏迷。
24
師兄昏迷了三個月才醒過來。
我守在他身旁,見他轉醒,良久都不敢眨眼。
他先是微愣,然后便露出絲笑來,啞聲道:「喬喬,我沒事了。
」
我眼睛發酸。
他費力抬起手,擦掉我的眼淚道:「不要哭。」
我將他的手握住,貼在我的臉上:「師兄,我不會忘記了。」
師兄笑意淡了幾分:「喬喬,不要因為感激而愛我。」
我反倒笑起來,又將他的手放在我心口:「師兄,若只有感激,我的心會跳得這般快嗎?」
師兄怔了怔,竟下意識問我:「你不一心修行了?」
我嘆口氣:「師兄,那時我尚還在筑基,壽命不過百年,屬于天天都感覺在被閻王催命,當然得一心修行。」
「但如今,我好歹也是個小小的元嬰修士了。」
「我想,我也許可以停下來看看人間的風景,」我話語一頓,眼神落在他身上,「再好好地愛一下人。」
師兄眼神震動,唇開開合合,卻半晌才說話:「好。」
他握住我的手蓋住他的雙眼,我聽到他聲音微顫:「來愛我,喬喬。」
好,擢清,我來愛你。
番外*容珀
上古神獸血脈瀕臨滅絕前,我被鎖入了封印。
但卻未曾封住我的意識。
于是我一個人,不能動彈地,度過了兩千年。
直到有個小姑娘,破開封印。
她眼睛晶亮,柳葉似的眉凌厲地上揚著,將還是幼龍模樣的我抱起:「呀,是活的!」
夜明珠的光打在她身上。
我以前見過的古神女早已記不清長相。
但此刻,神女有了臉。
喚作喬喬。
我并不覺得那時悸動是愛。
我想我只是太孤單了。
但那天秘境中許多人來搶奪我的時候。
喬喬將我護在身后。
有人在爭奪中受傷瀕死。
他的道侶上一刻還在對我刀劍相向,下一刻就跪在了喬喬身邊。
她求我用神血救他。
你看,人類就是這般卑劣,無恥。
我身旁的小姑娘扁著嘴皺著眉,將我往身后又藏了藏:「可它還小,又這麼瘦弱。」
「你道侶年歲這般大了,死了便死了。它可還小呢。」
那日,喬喬被人圍殺。
渾身上下都是數不盡的傷口。
我偶爾會被其他人奪走。
但喬喬總是一遍又一遍地站起來,為我沖殺。
后來出了秘境,喬喬用挪移符瞬回了宗門。
我窩在喬喬懷里,緊緊抓著喬喬的衣角。
我怕她將我交給其他人。
如果神獸的宿命便是為他人養分。
那我寧愿那個人是喬喬。
但我那般弱。
弱到沒有選擇的權利。
但喬喬卻將此事瞞了下來。
她鄭重問我:「小白龍,你想做我的師弟留在宗門修煉,還是想離開此地自尋生路?」
我怔住了。
原來,我還能有其他的人生嗎?
我就這樣成了喬喬的小師弟。
她求了師尊,給了我一片棲息之處。
我的喬喬,是我的神女。
我一個人的神女。
我想,待喬喬結丹,我便表明心意。
但變化那般快。
快到她什麼時候與擢清親近起來的我都不知道。
我不想讓喬喬修煉了。
她好像離我越來越遠了。
我陪喬喬去了秘境。
明明我就站在她身旁。
可她為什麼不看我呢?
喬喬,你為什麼不看看我呢。
后來,我忘記了初見喬喬那一日。
也忘記了自那一日開始的,隱秘的愛。
我只記得,我要拿到玄珠。
拿到玄珠,我就會得到我最想要的東西。
我和擢清聯手奪得了玄珠。
我修為不夠,無法煉化玄珠,只得讓擢清煉化后給我使用。
但擢清。
他食言了。
他沒給我使用。
沒讓我記起我愛喬喬。
但沒關系。
我的神女。
我會在千千萬萬個日夜里,一遍一遍地重新愛上你。
番外*師父
我撿到擢清的時候,他不過五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