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酗酒失手打死了母親,酒醒后便一頭撞死了。
目睹整個過程的擢清,便無意識地,封閉了感情。
所以他不哭也不笑。
乖巧得像個傀儡。
沒有情緒的人,不就是個傀儡嗎?
我擔心他這一生都不知快樂是什麼感覺,便想幫他解開心結。
但他卻反問我:
「師父,我這般不好嗎?
我修行很快。
也不會難過。」
我倒說不出來話來了。
但從他帶喬喬去歷練回來后,一切就變了。
喬喬鬼鬼祟祟來與我道:
「師兄近日不僅話多。
還會笑!
看著我笑!
笑得我毛骨悚然。」
喬喬漂亮的臉蛋嚴肅得緊:「師父,我懷疑師兄沾上臟東西了。」
我聽得一言難盡。
感知喬喬身體的變化,我欲言又止,最后還是將擢清叫了進來。
他臉上果然開始有了情緒。
但喬喬這孩子怎麼一副穿了衣服不認人的模樣。
擢清卻搖了搖頭:「師尊,如此便好。」
我更一言難盡了。
這孩子,好像未曾發現他動情了。
罷了,他們年輕人的事,便自去折騰吧。
只希望,擢清,你可別吃太多苦咯。
師父有點心疼你呀。
番外*擢清
喬喬是個明艷、活潑、充滿生命力的女子。
與我這一潭死水截然不同。
我看著她時,不知為什麼要看。
但我知道。
喬喬是很好的。
所以師父叫我去為她護道時,我沒有拒絕。
喬喬攀上我身體時。
我僵硬得一動不敢動。
但當喬喬開始親吻我。
我心底好像忽然有什麼東西忽然碎掉了。
隨即噴涌而出的,是熱烈到讓我胸口滾燙的情感。
我極力控制著自己不要失控。
不要傷害喬喬。
但喬喬一遍一遍喚我的名字。
我的理智都快要盡數被蠶食。
她的指尖在我背上帶出細小的疼痛。
我竟然也為之癡狂。
我大抵是瘋了。
就在我被這些稱得上壯烈的情感沖擊得不知所措時。
我聽到喬喬聲音清脆:「師兄,你心中只有大道,想必此事于你只是過眼云煙。」
「但我修心未成,若記得此事一定會暗生心魔,今后還怎麼修道啊。」
于是喬喬甚至未曾猶豫,便消除了她的記憶。
她那般理智而果斷。
將我一人遺留在回憶中磋磨。
我想,既然如此,那我便也當作未曾發生吧。
可當喬喬向我揮手:「大師兄,來與我練個手。」
我知道我不該去。
我要將那些情感都關回去。
可是當三師弟的拳快要打在喬喬身上時。
那些洶涌的情感又魚貫而出,將理智壓得層層破碎。
我想,試試讓喬喬愛我。
但夜間去尋他的時候卻聽到她房內傳來小師弟的聲音。
我在門外站了很久。
她笑得真高興。
我無意識地攥緊手中的藥瓶。
竟無法抑制地生出一絲怨恨來。
她怎麼能將我忘得一干二凈,然后便轉頭與其他人這般親近?
于是我露了氣息,敲開了房門。
是小師弟開的門。
手中藥瓶瞬間碎裂。
我幾乎快要控制不住我橫生的妒意。
但喬喬的臉這時候露了出來。
她笑著喚我:「師兄。」
我便也驀然,笑了起來。
但喬喬果然是個小沒良心的。
突破后,她又一次將我拋在腦后了。
唉。
去玄珠秘境前,師尊問我,可否要同去。
我未曾猶豫:「要。」
師尊便意味深長道:「希望你能有所收獲。
」
我沒能有收獲。
我還把喬喬弄丟了。
我不記得從前陪她歷練那日了,也不記得那日對喬喬生出的愛。
但幸好,我記得要奪到玄珠。
煉化完玄珠那一日,我恢復了記憶。
想起了我最常憶起的畫面。
想起了喬喬最不愿憶起的畫面。
原來,她這般想要忘記那日。
那,我便也忘了吧。
玄珠在我手上盤旋。
但我最后還是沒讓玄珠消除掉這段記憶。
我突地一口血噴出。
我擦了擦嘴角。
沒關系的。
心魔叢生又如何。
比起生出心魔。
我還是想要記得喬喬。
為了不讓喬喬有負擔,我仍如從前那般,冷言冷語。
喬喬,你想修行,想忘記我,想將我拋在腦后。
都可以的。
沒關系。
我看著你,就可以了。
你求你的道。
我求我的愛。
師尊看著我嘆氣。
直到師尊叫我去給喬喬護道。
我本該拒絕的。
但我無法拒絕。
就像人無法拒絕陽光。
我無法拒絕喬喬。
但后來我無數次地慶幸我的不堅定。
那些不堅定像黑暗里的透出的縫隙。
喬喬似光一般,順著那些縫隙照了進來。
將我從黑暗的角落里拉了出去。
將那個看著父母慘死在身旁,窩在角落瑟瑟發抖的小男孩拉了出去。
來愛我吧,喬喬。
我在這里。
將我所有的愛意,盡皆奉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