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不敢相信,我隨手畫的玩意,竟然可以稱作 IP?
「王姐,作者……是我。」
「我去!」王姐在那頭爆了個小粗口,「我把互聯網翻了個遍,不得已才麻煩你,誰知道驀然回首,竟然是你啊。」
掛斷了王姐的電話,我心臟狂跳,仿佛在夢里。
我這麼幸運的嗎?
第二天,王姐帶著我去他們公司,說他們正缺這樣的獨立女性的 IP,準備和女性覺醒的風口捆綁在一起造勢。
王姐幫我談了個好價格,而且堅持要我簽分成。
等兩個小朋友放學,我帶他們吃了一頓很久很久沒有去過的肯德基。
看著布布和嘟嘟連骨頭都啃得干干凈凈,我突然流下了眼淚。
11
「布嘟和單親媽媽」火了。
打工人的表情包下載突然沖上第一,各種動畫、漫畫改編的邀約紛至沓來,我眼睛都看花了。
王姐替我把關,簽了好幾個合同。
我的賬戶漸漸充盈起來,我搬了新家,三室一廳,我們娘仨一人一間,互不打攪。
嘟嘟和布布開心地在房間里玩樂高讀繪本,我可以沉浸創作。
王姐給我送了一束花祝賀喬遷。
我對著王姐深深鞠了一躬,說了一聲謝謝。
她說:「你不應該感謝我,你應該感謝邁出那一步的你自己。」
12
時間飛快,轉眼就是一年多。
這一年里,我找回我自己,收獲了事業,給我的孩子提供了健康快樂的成長環境。
王姐問我要不要介紹男朋友,我拒絕了。
這一年,周元從來就沒有出現過,更沒有給過一分撫養費,只在幾個大節的時候打電話問我要過幾張孩子的照片。
他大概奇怪我離開他以后靠什麼生活,幾次欲言又止,我都禮貌地掛斷了他的電話。
我除了繼續創作「布嘟和單親媽媽」以外,都快成王姐她們公司的員工了。
王姐讓我去跟她把關一個 IP,她說覺著不行,但對方是熟人,非要她看一眼。
公司會議室的門外,我聽見有人在會議室里說話:
「待會伶俐著點,布嘟的作者也會來,你好好跟她取取經,學學人家怎麼做的。天天木著個腦袋,一個像樣的東西都拿不出來。這次要再沒有長進,你去休個長假調整一下狀態吧。」
應該是對方老板在訓倒霉打工仔。
我敲了敲門,踏進會議室。
跟那個倒霉打工仔四目相對的時候,我呆住了。
因為那不是別人,那是我一年多沒見過的前夫。
他見了我,眼珠都快從眼眶里掉出來:
「綿……綿綿?你怎麼會在這里?」
他大概不敢認我。
因為我已經不是在他家時候,那個穿著印花棉布 T 恤的家庭婦女了。
我化著精致的淡妝,早起把頭發卷了個大波浪,穿著高跟鞋,身著品質套裝,腰線緊實清晰。
而周元,頂著個黑眼圈,一臉蠟黃,臉也圓了幾圈,一看就是不運動吃得油膩又熬夜的樣子。
哪里配得上我?
「不是你們找我嗎?」我指指會議室里的「布嘟一家」海報。
「布……嘟……啊,你就是作者!」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自己兒子和女兒的名字,先前他竟然一點也沒察覺。
「哎呀楊老師!」周元的老板見氛圍不對勁,趕緊過來恭維一番。
在投影他們的 IP 的時候,我看他慌得一批。
13
王姐說先考慮一下,把周元他們打發走了。
臨走的時候,周元問我能不能見見孩子,吃個飯。
我說沒空。
晚上回到家,竟然稀罕地接到了周元的視頻電話,說很久不見孩子,很想他們。
我象征性地讓布布和嘟嘟打了個招呼。
我在鏡頭里看見我從前的那個家,臟亂不堪,到處是快遞盒,每個角落似乎都塞著塑料袋。
剛想掛斷,我聽見前婆婆那個熟悉又妖婆的聲音:「綿綿呀,你現在住的地方好大好漂亮,有本事呀!嘟嘟和布布一定想奶奶了吧,奶奶明天就來看你們。」
嘟嘟和布布做了個鬼臉跑開了。
「不必了,一年多不見,他們已經不記得你了。」我冷冷道。
她滿是褶子的臉堆著惡心的笑:「綿綿呀,媽跟你說個事,你看,你年紀不小了,又是個女人。我們周元雖然也三十多歲,但找二十歲的小姑娘是沒有問題的呀,你就不一樣了,三十多不好找了,干脆跟周元復合吧。」
末了還加一句:「媽可是為你好,你一個女人帶兩個娃,沒個男人怎麼行?小孩子缺少不了爸爸的。」
「我媽在 K 市。」我一點面子都不想給她,「阿姨,你搞清楚,大清已經亡了。」
「你這人尾巴要翹到天上啊?」前婆婆火了,「給臉不要臉,有幾個錢了不起啊?」
「媽你別說了!我們倆離婚都是你!」周元一把搶過手機,懟著大臉,聲淚俱下,「老婆你回來好不好?我房本加你的名字,車改成你的名字,我想孩子們啊!我給你跪下了……」
「周元,天黑了,睡去吧,夢里啥都有。」
我翻了個白眼,掐斷了視頻。
14
第二天我要去一個直播間,拜托了好友莎莎接孩子。
莎莎給我打來電話:「嘟嘟接到了,但是布布老師說已經有人接走他了,是你那邊已經結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