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眼就看見了前面擺放著的小水缸,里面裝滿了水。
直覺告訴我,我今晚不會好受。
我被聞荒和廖崢強行摁在了沙發上,周遭的目光像是毒蛇一般落在我的身上。
「既然來了,那我們就開始游戲吧。」
聞荒拍了拍手,包廂里面的氣氛一下子就被烘托了起來。
「咱們就玩憋氣,看誰憋的時間長,這些錢就都歸她了。」
人們尖叫著,興奮著。
我卻如墜冰窖。
「我不玩,我要走。」我重復地說著這句話。
聞荒卻強硬地拽起我的胳膊,將我往水缸那里拉。
我的掙扎在他們看起來是那般微不足道。
我看著明晃晃的水,恐懼幾乎要將我吞噬。
聞荒明明知道我是最怕水的,從前我掉進水坑中,還是他將我救出來的。
我永遠都記得在我因為后怕而顫抖時,是聞荒輕拍著我的背安慰我。
他說,別怕,我會保護你。
我的頭還是被聞荒摁進了水中,窒息感瞬間朝我襲來。
肺部好像充斥著一個氣球,下一秒就要爆炸。
我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死了。
聞荒把我松開的那一刻,我癱瘓在地面劇烈地咳嗽。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薄唇輕啟:「你贏了,這些錢都是你的了。」
他殘酷的神情和那天救我的模樣重合。
以前的我覺得我有姐姐,有竹馬,有喜歡的人就夠了。
直到姐姐去世,我才知道他們對我的好只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
6
這天之后我就發起了高燒。
腦袋里面總是閃過很多的畫面。
想起姐姐不厭其煩給我講題的樣子,她牽著我的手溫聲細語的樣子。
最后所有的畫面都定格在她倒在血泊之中的樣子。
那天的雨是那麼大,鮮紅的血液染上她白色的裙擺,空氣中是我撕心裂肺的叫聲。
模糊中我好似被人扶了起來,溫熱的水流劃過我的喉嚨。
能這麼溫柔地對待我,只有我的姐姐。
我慌亂地抓住他的手指,眼淚不受控制地從眼角滑落。
「姐姐,姐姐。」Ⴘž
我模糊地囈語著,恨不得讓她將我一起帶走。
我是晚上的時候醒來的,一睜開眼睛就看見了靠在窗邊坐著的廖崢。
我被狠狠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抱著被子向后靠去。
廖崢察覺到了我的視線,他笑著放下手中的書,擺放在一旁的書架上。
「我還以為你在躲我們,沒想到是真生病了。」廖崢踱步地走到床尾,「以前你可比這結實多了。」
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他們跟我提從前,就好似我一直舍不得吃的甜美蛋糕,其實它的內部早已腐爛發臭。
而我卻當個寶一樣供起來,在他們眼中我就是一個傻子。
「滾出去。」我冷聲開口。
廖崢嗤笑了一聲,慢條斯理地拿起我床頭的杯子:「這個杯子是顧鈺買給你的吧。」
我緊張地盯著他沒有開口,然而下一秒他就將杯子丟了出去。
「你不配用顧鈺買給你的所有東西。」廖崢在我震驚的目光下繼續開口,「如果不是你……都怪你,你就是害人精。」
他的話落進我的耳朵里,我的情緒被深深攪動。
我抬起頭與他對視,眼眶控制不住地發紅,聲音嘶啞:「我也不想的,可那就是她的命。」
這句話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我的心在流血,可是當看見廖崢痛苦的神情后,我又覺得暢快。
我還沒等我笑出來,廖崢就抬起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被他死死地摁在床上,青筋在他的脖頸處浮現,我絲毫不懷疑他是想真的弄死我。
我沒有任何掙扎,只得意地朝他笑著。
廖崢卻猛地松開了手,他站直身體甩了甩自己的胳膊。
「很好,你一定要一直這樣,那才有意思。」
廖崢緩慢地向后退去,聲音輕快,眸子里卻沒有任何笑意。
「好好休息,我出去跟阿姨聊聊天。」
隨著房門被關上,我踉蹌地走下床將剛才被廖崢摔壞的水杯撿起。
我用力地抱在懷中,痛苦仿佛要撕裂我的胸膛。
7
太陽升起不代表結束,痛苦平穩持續地進行著。
人總要有一個緩解情緒的方法。
而我緩解的方法就是將我的困苦訴說在網絡上,從我十五歲一直到現在我都保持著這個習慣。
甚至在這上面,我認識了一個知心的朋友。
他的網名叫 L。
他會在我悲傷的時候安慰我,在我迷茫的時候勸導我,我和他很聊得來。
我和他的喜好相同,厭惡也是那般相像。
雖然我和他從未見過面,但又仿佛我和他見過無數次。
我像往常般打開他的對話框:【在嗎?】
他很快就回復了我:【在,怎麼了。】
一句怎麼了,就讓我的眼淚再次掉落了下來,我的眼淚砸在屏幕上,絮絮叨叨地講了今天發生的事情。
【別難過,何必在乎他們,做好你自己就夠了。】
緊接著他還發了兩個抱抱的表情。
我噗嗤一下笑出來,擦掉臉頰上的眼淚。
【你說得對。】
我快速發送過去。
手機熄屏我看見了我脖頸上紅色的胎記,我輕輕撫摸上去。
殺不死我的只會使我更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