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我會把這些財產賣掉一部分,從小股東那里買下版權。重新進入公司內部,所以我回來不是舍不得陳燁。我得給軒軒和我謀一個好出路。」
燕子沉默了,良久她問我:「那你準備什麼時候把這些不動產賣了。」
我垂下眼,每說一個字都覺得剜心的疼:「等陳燁憋不住去找秦悠的時候。」
這兩個月陳燁的表現無可挑剔,我們的生活似乎真的回到正軌,根本不曾出現過秦悠這個人。只是我心里明白,這不過是水面的平靜。水面之下,暗潮涌動。
這天下班陳燁給我帶了支香檳玫瑰,男人纏著我親昵,熱切喚著我的小名。可是我知道,他有些心不在焉。陳燁性子一向沉穩,哪有這麼急不可耐的時候。只能說明他心里藏了事,無法掩飾,所以很慌亂。
我按住他的肩,笑道:「約了燕子去做護理,你快別鬧了!」
陳燁突然放松下來,軟軟趴在我的肩頭。
「好吧,幾點回來啊老婆?」
「十點左右吧,你記得帶軒軒吃飯。」
陳燁答應地很輕松,或者說他一直在等著適當的時機吧。
可能我們都沒想到,當初彼此信任的兩個人會到了今天這樣勾心斗角的地步。
坐在燕子的車里,私家偵探把拍攝的照片傳給我。秦悠站著,柔柔弱弱地哭泣,陳燁撫摸著她的頭,輕輕拭去了她的眼淚。
明明沒有什麼不堪入目的畫面,卻足以叫人萬箭穿心。
燕子說她想起剛認識我們的時候,陳燁跟在老項屁股后面做事。老項這個人大大咧咧,說話沒遮沒攔。
喝多了說我小氣,是個報復性重的主。陳燁要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指定要扒一層皮下來。
「那會子陳燁多自信啊,說他這輩子都不會對不起你,叫我羨慕壞了。」
我把那些照片藏好,這可都是以后起訴離婚的證據。秦悠住的,吃的,穿的可都要靠這些要回來呢。
「幫我聯系買家吧。」
燕子說好。
晚上十點,陳燁安分在家。見我回來主動遞上一吻,看樣子他們沒來得及親熱。
我拒絕了他的索吻,可能是動作太過冷淡,陳燁有些愣神。他失落地看著我,緊張得像個小孩:「怎麼了珠珠?」
「沒什麼。」我看著陳燁,突然想給他一個機會。可能他今天去見秦悠只是去告別,可能他們真的沒有什麼了。
「你有沒有什麼事瞞著我?」
陳燁搖了搖頭:「沒有。」
他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只是突然覺得你好像要離開我了。」
他沒有說實話,他心里的天平已然傾斜,我再也不是最重要的位置。
我們的緣分到此為止了。
我第一個起訴的是秦悠,要求她作為第三者歸還夫妻共同財產。包括陳燁為她買的房車珠寶,開庭那天陳燁來了。他和我坐得很遠,看我的眼神也很冷淡。
「李珠珠,我好像不認識你了。」
他說我算計他,他從來沒想到我是個如此心機深重的人。
我這麼做直接坐實了他出軌證據,作為之后起訴離婚的條件。
「我已經和她斷了,到底要怎麼做你才能滿意?」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從此我們相聚的每個白天夜晚他都在心里想著另外一個人。
她是他的紅玫瑰,朱砂痣。而我成為了他的白米粒,他的糟糠妻。是他的妥協,是他的不情不愿。
我很想硬氣一點,但一開口就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我要二十二歲那個滿心滿眼都是我的陳燁。」
陳燁一愣,不再說話。
但他仍然不同意離婚,沒關系,如果不同意離婚那我們就相互折磨。
我把手里的一些不動產賣了,從小股東那買了點股份。加上燕子的配合。輕松打進了公司內部,陳燁看見我時并沒有動怒,只是和我一樣對彼此視而不見。
冬天的時候老家要拆遷,老房子需要戶主回去簽字蓋章。我和陳燁回了趟老家,地上結了冰碴子滑得厲害。陳燁走在我身后,下意識扶著我。
因為泥路,雪下了又化,地上泥濘不堪。車子開不進來,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小時候和陳燁去地里割草從來沒覺得這條路有那麼遠。那個時候只覺得和他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吵吵鬧鬧真開心啊。到了后來,都長大了。有些暗生的情愫涌動,就覺得這條路怎麼那麼近,沒多久就走完了。不夠我和他多說些話,想永遠走不完。
現在呢,為什麼覺得遠,大概是不甘心,大概是意難平。
我和陳燁分居了,和離婚只差那一個本子。
泥土把我的靴子弄得很臟,牛仔褲上也都是泥點點。
陳燁下意識地走到我前面蹲下來說我背你,然后尷尬地爬起來,拍了拍腿。
「我都忘了,你現在討厭我。」
我搖搖頭:「我沒有討厭你。」
「那你為什麼要來公司,你想把我搞得身敗名裂不是嗎?」
我不是年輕時候了,害怕泥土弄臟衣服,因為心要臟得多。
「不是啊,我只是拿回了我應得的。」
我和他白手起家來的公司,合該有我的一半。
至于秦悠,從她踏足我家庭的那一刻起,被千夫所指就是她該承受的結果。
不是我賦予她的難堪,是她自己做的孽。
又往前走了一段,可以看見破敗的老房子了。有很多年沒有回到家鄉,老房子早就雜草叢生。很多磚頭都掉了,我住的那間房窗戶都沒了。
陳燁和我靜靜站了一會,等到明年老房子也要被拆了。我們之間的回憶真的所剩無幾了。
他悶悶說:「對不起。」
我已經足夠釋懷:「沒什麼對不起的,秦悠被她爸媽送回老家。你手里沒有不動產權,在公司我和你平起平坐,離婚后我還要再分走你一半財產,我已經滿足了。」
陳燁撫摸過窗臺,掉落的墻皮蹭了他滿手的灰。
他喊了我的名字,但我沒回應他。
只是依稀看見十九歲那年的夏天,陳燁趴在窗口問我:「李珠珠,你餓不餓?」
-完-
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