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傻丫頭，我是你媽媽啊，你害怕什麼呢，你沒看見我家里掛著跟你爸爸的婚紗照嗎？」

「那個叫徐芳的阿姨，她也有跟爸爸的合照，但她是個壞阿姨。」

「而且爸爸出事之前說過，我只有一個妹妹，她淹死了，可你還有兒子。」

我只覺得心痛得像被針扎。

還好，還好，現在安安回到了我的身邊，陽陽也能開口說話。

帶安安走時，我又問她：「你為什麼要撒謊，說自己十四歲，你明明只有十二歲。」

她瑟縮著，最終還是牽起我伸過去的手：「說真實年齡，很多老板嫌太小不愿意要我，說十四歲的話，有些老板就愿意讓我去打工，擦桌子、洗碗、拖地，這些都可以賺到錢，賺到了錢，就能給爸爸買藥了。」

我轉過頭，捂住嘴，為女兒的懂事無聲落淚。

幾天后，根據徐芳的日記，當年醫院里的參與買賣嬰兒的醫護人員全部落網，那個趙姐也很快被抓住了。

我捅刀疤臉的那一刀，被認定為無罪，而周勝，則因為過去的罪行受到了審判。

他被強制送往精神病院，邊治療邊接受監禁。

我們送他入院的那天，安安跟陽陽手牽手，隔著玻璃看著自己的父親。

他的長發被剃掉，換上干爽的病號服。

他終于不用再將父親的身份隱藏起來了。

另一頭，陽陽又拿著粉筆，在窗臺上涂鴉著。

是他曾經在周勝小區房子的門上畫的那種圈。

上面一個圈，底下還跟著一個圈。

我問陽陽：「這是什麼意思呀？」

陽陽一邊畫，一邊念：「8……8……88……」

他說：「爸爸……爸爸……」

番外

1

其實徐芳第一次找上周勝的時候，他就氣得差點想殺人。

眼前的女人竟然提出讓自己賣一個孩子，她是瘋了嗎。

自己好好的，有手有腳的，憑什麼要賣孩子。ӱƶ

但很快他就不這麼想了。

吳玉的身體太差了，孩子又出了問題，醫生說要三萬一針的保胎藥。

他把存款全取出來，這才安然無恙保住了孩子。

可禍不單行，吳玉沒多久又被診出了肺癌。

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從來不抽煙，妻子怎麼會得肺癌。

因為沒什麼文化，他們一直覺得醫院是最權威的地方，從來沒想過什麼是「誤診」。

檢查報告出來的時候，他和吳玉抱頭痛哭了一場。

那時他已經下定決心，砸鍋賣鐵也要救妻子。

只是可能要過苦日子。

一想到過苦日子，他又想起來了徐芳。

兩個孩子養活起來壓力又大，也沒精力照顧，正好城里有錢人生不出孩子，不如送孩子去過好日子。

這麼想著，他還是答應了。

雖然看見妻子得知「胎停」時很是傷心，但他還是咬著牙，瞞了下來。

孩子送出去以后沒多久，他才知道癌癥是誤診。

他想過把孩子要回來，但被徐芳一口回絕，說孩子已經成了千金，沒必要回來做窮人的女兒。

他放棄了，可這件事就像一根刺，深深地扎進了他的心里。

2

妮妮七歲時，她掉進河里夭折了。

周勝覺得是自己的報應。

他賣了一個孩子，老天爺就懲罰他再丟一個孩子。

他幾乎心碎，卻不敢在吳玉面前表現。

只能安慰地說：「可以再生一個。」

為了幫妻子緩解悲痛的情緒，他帶著吳玉去了古城旅游。

卻沒想到看見了那張熟悉的小臉。

那個女孩身軀瘦小，長著跟妮妮一樣的臉，一瘸一拐地走到他面前，請他給自己一塊錢。

因為長期乞討和哭喊，女孩子的聲音變得十分粗啞。

還好吳玉在另一邊看小商品，他沒有作聲，顫抖著雙手給了錢。

在看見女孩手腕上的一塊小小的胎記后，他終于確信那就是他的女兒。

如遭雷擊，如鯁在喉。

隨后妻子戴著一頂太陽帽問他好不好看時，他敷衍著說漂亮。

眼神卻隨著那個小小背影遠去。

當晚，他就撥通了徐芳的電話。

卻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等到第二天他再去古城時，發現女兒不見了。

他猜想是徐芳轉移了孩子，便提著刀找回到老家找她。

威逼之下，他終于得到了真相，那一刻，他恨不得殺了自己。

他把自己的寶貝女兒，用五百塊賣給了一群魔鬼。

一定要把女兒救出來。

這是他那晚的唯一念頭。

3

在醫院時他就吃了沒文化的虧，這一次他做足準備，查了資料，決定一個人動手。

他假裝掉進河里被淹死，就是不想讓妻子被牽連。

哪怕是只知道一點點，都可能連累她成為幫兇。

利用溺水的假象脫身之后，他徹底成了一個亡命之徒。

這次他換了一把更大的刀，直接殺進趙姐的老巢。

趙姐被嚇得當場開車逃跑，他本想追，一轉頭，卻看見一個眼神烏黑的小女孩。

是他的女兒。

他放下兇器，踉踉蹌蹌地走上前，抱著孩子痛哭起來。

流下的眼淚，滾燙而熾熱。

4

救回安安的那一刻, 他已經決定要殺了徐芳。

第二天，他潛入徐芳的住處, 將她勒死。

周勝知道吳玉回了老家, 索性把尸體埋在自己家的客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