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剛才進入木偶,只是我的一場夢嗎?
4
我想驗證之前發生的事情究竟是不是夢,所以我又接了一單躺棺材的拍攝任務。
這次我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是再睜開眼還是被嚇了一跳。
少年偃師似乎長高了。
原本就艷麗的面龐在朦朧的燭光中添了幾分似有若無的妖氣。
他纖細的手指熟練地替木偶系著衣扣,眼神黑洞洞的,透著冰冷的殺意。
我很不滿他先前一直把我掛在墻上,故意冷著聲音嚇唬他。
「我不喜歡這種顏色的衣服,我要大紅色上面繡白梅,絲線上面要掛純金的鈴鐺。」
他面色平靜,語速卻有些快:「那你今日先將就穿這個,我明日就給你做,好不好?」
這順從詢問的語氣,讓我身心舒暢。
我滿意地笑了。
「好。」
抬手卻發現指間有些黏膩濕滑。
「這是什麼?」
我捻著手上紅色的東西向他發問。
他眉眼中帶了些戾氣,看向我時又重新變得溫柔。
說出的話,卻是答非所問。
「今日的比試,我又贏了。」
我順著夸了一句:「是嗎,那你真厲害。」
青年柔順黑亮的長發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我實在是好奇,沒忍住又問了他一次:「你到底用的什麼洗發水呀!」
我真的,頭發快掉光了!
5
聽到我說這句話,他突然將我抱進了懷里。
語氣里面是掩藏不住的欣喜。
「你回來了,我等你很久了。」
話音剛落,他抱我的力道又緊了幾分。
白色的絲線纏繞住他骨節分明的大手,勒出了深紅色的印子。
他卻像是沒有痛感一般,絲毫沒有要松開我的意思。
ȳʐ
我小聲問他:「那個……我離開了多久?」
他看我的眼神有幾分怪異,卻還是乖乖回答了我的問題。
「從上次你離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年。」
他溫柔地看著我,深情款款道:「我叫墨靈宴,你又忘了。」
我一頭霧水,之前我壓根不知道他叫什麼。
他說我又忘了?
難道我們之前就認識?
我壓著疑惑問他:「那你記得我的名字嗎?」
「徐念嬌。」
我嘴巴張成了 O 形:「你還真知道!」
無所謂了,這次過來就是為了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向他攤開手:「墨靈宴,可以幫我洗一下手嗎?」
他聽到我叫他名字,眼睛都亮了三分。
立刻去端了盆熱水,小心翼翼地為我凈手。
木盆中的水被染紅。
我莫名有些害怕:「這到底是什麼?」
墨靈宴認真地為我擦干手上的水,低聲道:「嬌嬌別怕,是血,洗干凈就好了。」
他執著我的手,放到唇邊,輕輕吻了一下。
青年偃師的眼神冷摯到讓我頭皮發麻,口吻更是不容置喙的偏執。
「嬌嬌,我不會再讓你從木偶里逃出去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該不會想把我永遠關在木偶里吧!
6
我突然想起了外婆臨走前對我說的那句話。
「囡囡,記住,不管如何都不要摘了這黑曜石手鏈。」
我點頭答應,外婆才安心閉眼。
但是,上次拍照片的時候,化妝師說手鏈和衣服不搭。
我想著取了再戴上,應該也沒什麼。
沒承想,一睜眼就看到了墨靈宴。
拍攝結束,化妝師收拾東西的時候,怕給我弄丟了手鏈,給我送了過來。
正巧攝影師大哥晃了我半天都沒晃醒。
她就直接給我戴手上了。
我才得以從木偶里面脫身。
如今想來,這一切很可能都不是巧合。
7
我八歲那年生過一場大病,差點就活不下來。
是外婆連跳了三天大神才把我給救回來。
我醒過來后,外婆就給我戴上了黑曜石手鏈,就連洗澡都不能摘下來。
外婆那個時候的表現也很奇怪。
她總是在黃昏將近時帶我去后山那片墳地里。
橙黃色的晚霞褪去,冷藍色的天上零散墜著幾顆星。
山里的風肆意吹著墳上半人高的野草,旋出一陣陣鬼哭狼嚎的聲音。
我不自主地發著抖,聽著外婆在低聲念著什麼奇詭的咒語。
嘰里咕嚕的,我聽不懂。
虛空中,似乎是有人在和她對話。
后面,他們像是發生了爭吵,風突然大了。
我差點站不住腳,身體中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被抽離,痛到我全身不停地抽搐,嘴角也冒出了白沫。
外婆抱著我,跪在地上祈求:「既然你答應給囡囡,就沒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他們爭論著,我昏睡過去。
再后面的事情就變成了禁忌。
只要我提起,外婆就會閉口不言。
她總是囑咐我,不能摘下手鏈。
是我沒聽外婆的話,所以才被困在了墨靈宴的木偶里。
但我不會放棄,我一定要從木偶里出去,回到我原來的世界。
8
我看著眼神癡迷的墨靈宴,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其實,這具木偶里還束縛著別的靈魂。
小小的一團,很安靜地沉睡在木偶的胸膛里。
但木偶的主人沒有發現他,只發現了我的存在。
墨靈宴溫柔地替我別過耳邊的碎發,很認真地說:「嬌嬌,縱使你改頭換面,我也絕不會認錯。」
「之前是我受洛驚云咒術的反噬,所以才沒能第一時間認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