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紀琛在身邊，很快我也安定了下來。

不能否認，我對紀琛的依賴早就深入骨髓。

手術持續了六個小時，終于手術燈滅。

命保住了。

那一刻我整個人虛脫差點跌坐在地上，還好紀琛扶住了我。

手術的醫生是紀琛的熟識。

他摘下口罩跟紀琛開玩笑，「前段時間你才胃出血，現在老丈人又住院，是不是水逆了？趕快去拜拜，下次我可不想在醫院再碰到你了。」

聞言，我有些驚訝。

我不知道紀琛什麼時候胃出血過。

后續還要在特護病房觀察一周，我媽年紀大了，我們讓她先休息。

我和紀琛回去幫我爸收拾住院的東西。

路上，我想到方才醫生的話。

「你胃出血了？」

「嗯。」

「什麼時候？」

紀琛想了想，「和你去民政局離婚的那天下午。」

我記得那晚我給紀琛打過電話，是蘇宛接的。

我抿了抿唇，「所以是蘇宛照顧你的？」

「照顧我？」紀琛分神看了我一眼，隨即想到什麼，「她有和你胡言亂語了什麼？」

「那晚和美國那邊的供應商有個視頻會，身體原因我沒能趕到公司，是在酒店連線的。不僅是蘇宛，整個項目組都在。她私自接我電話被我說過了，只是她推脫自己看錯了，我當時就沒追究。」

我沒說信還是不信，低頭攪著自己的手指。

紀琛嘆了口氣，「童童，關于蘇宛的事，是我沒有處理好你怨我是應該的。我不能否認蘇宛能力優秀，自身有人脈、有資源，當然也有手腕，公司很多業務是她談下來的。對我來說，她是用得來的助手，但也僅此而已。

」

「沒有她，我照樣能經營公司；但沒有你，我就什麼都沒有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有點想哭。

事實上，我已經帶了哭腔，「但你同意離婚了，甚至什麼都沒問。」

「你以為只有你感受到我們兩個之間的變化了麼，我也是人，我也會害怕。」

紀琛苦笑，「我怕我問了，會聽到我不想聽到的答案。」

「比如……你不愛我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想過和你真的離婚。就只是……緩兵之計。」

「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麼？我第一次當老公，沒經驗，現在就算第二次，不行再判我出局好不好？」

這都是什麼鬼話。

我看向窗外，沒回他。

紀琛也沒逼我，「不急，我有漫長的時間能證明。」

9

之后的時間，紀琛始終在醫院陪著我。

工作丟給了手下的經理，一些視頻會議也都在醫院里進行。

那天我媽偷偷把紀琛喊出去，遞給他了一張卡。

「你爸這段時間住院花銷挺大的，后續治療、康復用錢的地方多著呢。這個卡里頭有十萬塊，也不知道能幫你們分擔多少，你先拿著。」

「錢的事兒您不用操心，花多少都是應該的。」

隨后苦笑道，「這幾年我拼命賺錢，就是想讓童童和家里人的日子能輕松點，不為錢憂愁。如果連這個都做不到，那我真不知道這些年自己忙的意義是什麼了。」

見我媽目露遲疑，紀琛垂眸，「媽，您就當幫幫我吧，我現在除了錢……什麼都沒了。」

我躲在病房門內沒出聲。

思緒卻飄遠。

在紀琛為了工作多少個深夜獨自把自己關在書房的時候，當他沒日沒夜把我放在家里出去跑項目的時候，我不是沒埋怨過的。

我總覺得，是紀琛對我沒那麼愛了。

只是我不知道，原來他再用另一種方式守護我、守護這個家。

一個星期后，我爸徹底脫離危險轉入了普通病房。

我也終于回了家。

到家門口我才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小男人！

這段時間忙著找過我爸，我徹底把小男人給忘了！

慌忙開門，迎面我就看見小男人坐在沙發上。

依舊高貴冷艷。

我率先道歉，「對不起，這段時間沒能顧得上你。」

「爸……叔叔好點了嗎？」

「性命保住了，后續就是進行康復訓練。」

「那就好。」

小男人松了口氣。

然后看向我，「童童，我可能要走了。」

我愣住。

小男人苦笑，「最近時長有種飄忽的感覺，和當初穿來前感覺一樣。今天感覺尤其強烈，我一直忍著眩暈等你回來，還好趕上了。」

一瞬失語，小男人眨著眼，「最近我始終在想，我怎麼會穿越時空到了 30 歲的你身邊。后來覺得，大概是因為冥冥之中感受到你需要我了吧。現在你不需要我了，這里也沒有我繼續存在的意義了。」

「紀琛……」

「不用難過，那個空間也有一個徐妤童等著我。快一個月沒見她了，也不知道小丫頭想沒想我。」

我吸了吸鼻子，「你會告訴她，你的這段經歷麼？」

「當然不會，我又不傻干嘛要自告奮勇告訴自己的女朋友 12 年后我會是個渣男。」小男人對我眨了眨眼，「但我會告訴她，不必年齡焦慮。因為 30 歲的她，依然美到讓我心動。」

小男人消失了。

房間空蕩蕩的。

就像不曾有人來過。

不久，房間的門又開了。

我轉身，30 歲的紀琛站在我身后，默默抱住了我。

他沒問我為什麼對著空蕩蕩的沙發發呆。

沒問我為什麼陡然間淚流滿面。

他低頭吻了吻我的額頭，輕聲說，「乖，我還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