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著那碩大的綠寶石項鏈，在我的首飾盒里面挑挑揀揀。

她的系統提醒著她：「宿主，你應該向你妹妹學習，她不喜歡戴這些首飾。」

「她不喜歡，難道我就也要不喜歡嗎？」薛莉的聲音聽上去很不以為意，「我又不會模仿她一輩子，總要慢慢把她變成我的，我看就從這兒開始吧。」

她精心挑選好首飾，搭配上衣服，裝扮得漂漂亮亮才下樓。

程風正和老爺子一起用早餐，見她下來都看向了她。

「你今天……看上去有些不一樣。」程風緊緊地盯著她，眼睛里閃爍著一樣的光芒。

「是嗎，我哪里不一樣？」

「好像變得更好看了。」

薛莉頓時驕傲不已，她覺得自己把我比了下去。

「那你喜歡今天的我嗎？」

程風笑得溫文爾雅，像是戴了一張假面面具：「當然。」

老爺子也點了點頭：「我家的孫媳婦兒就應該這樣打扮，平時那素面朝天像什麼樣子？」

薛莉忙不迭地答應：「那我一定聽爺爺的話！」

她相信不久的將來，這家人眼里只會有她，漸漸地淡忘了那個曾經的雪梨。

可我站在她的身旁就覺得她很可憐。

看啊，這家里的兩個主人都知道她是假的呢。

像看小丑一樣看著她，努力搖尾乞食。

9

程風抬著頭，似乎像是在看薛莉。

可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就覺得他更像是在通過薛莉，在看什麼方向。

于是我站到他的身旁，抬著頭和他望向同一個方向。

薛莉的身后，不知何時居然豎立了一面巨大的鏡子。

那里面映照著她的背影，而我就站在鏡子的對面，竟然能從里面看到自己！

我們兩個對面而坐，那面鏡子映照著她的背影，我的正臉，只要拼接起來，就能將我們合二為一，成為一個人。

而程風正在看著鏡子里面的人影。

我下意識地跳了出去，居然感到惶恐——鏡子能夠照到我，那麼程風也能看到我嗎？

我情不自禁地看向他，他卻只是看著鏡子，并不像是看到我的樣子。

一瞬間我又覺得有些失望。

他總說，無論我藏到哪里，他都會找到我的。

騙人，我明明就站在他身邊，他卻看不見我。

10

忽然，程風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他隨手拿了過來，臉上的表情一點變化都沒有。

【這是在監控后臺發現的錄像文件，但源文件本身被粉碎過一次，恢復的不全面，只剩下部分畫面了。】

消息后面的附件，是一段視頻文件。

程風靜音手機，點開文件。

一瞬間，他的眼睛像是布滿血絲，變得通紅起來。

我走到他的身后，也看到了那個視頻。

是昨天薛莉看的那段監控視頻，也是……我被寸寸削筋斷骨，融為一攤爛泥的視頻。

他居然找到了這個視頻，我明明看著薛莉把它刪掉的。

但現在的我，更不想要程風看見這樣不堪的畫面。

我下意識伸手去蒙住他的眼睛——別看，阿風，別看啊。

但我的手穿過了他的腦袋，連一絲微風都沒有帶起來，我只能圈著手伏在他的背上，用這樣的姿勢，像是把他抱在懷里一樣。

對不起，我再也沒有辦法觸碰到你，也沒有辦法和你說一句話，我太沒用了。

「阿風？」老爺子很不滿地喊了他一聲，「你發什麼呆？和你說了好幾句話你都沒聽見。

」

程風緩緩抬頭，眼睛泛紅，可表情和剛剛相比，連一絲變化都沒有。

「爺爺你說什麼？」

管家拿著平板過來，這老爺子現在有工夫向他展示了一下生日宴會的邀請名單：「讓你看看還有沒有漏掉的人。」

薛莉仰著頭想了一會兒，才記起來老爺子的七十大壽快到了。

她不關心這些事情，提取的我的記憶大部分也都是關于程風的，其他人發生了什麼都是一筆帶過，主打一個看一遍就行。

這時程風突然側過頭凝視著薛莉：「不是說找到了親生父母嗎，需要把他們一起請過來嗎？」

薛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有些驚喜地看著他：「你同意我邀請爸爸媽媽過來嗎？」

「當然，他們既然是你的父母，我還有什麼拒絕的理由呢？」

薛莉朝著他撒嬌：「我還以為你會不喜歡他們，你之前不是和我說，他們拋棄過我，讓我不要和他們相認。」

程風的食指在桌面敲擊了一下，意有所指道：「看來你對我之前說的話還都記得挺清楚的。」

我卻忍不住替她緊張起來。

錯了，程風的那句話重點不是在要不要和父母相認。

那句話的重點是——只有他一直陪在我身邊。

這些細節扣挖，都是我這麼多年和程風相處，領會而來的本能反應，并不是薛莉看一看我的記憶就能夠得到的。

可她仍不明白，自己已經漏洞百出了，還以為她有一個系統就能夠高枕無憂，騙過所有人，代替我存在于世。

像是為了展現她溫柔的一面一樣，薛莉學著我的樣子將頭低下去，兩旁害羞，嘴角微微上揚著說道：「那是當然的，你說過的每一句話我都牢牢記著。

」

我只覺得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