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夢如初(番外)》第7章

其實下一句我還沒來得及說啊!

他怕是已然嚇壞了,畢竟我這麼大了還尿褲子,更不用說叫我以身相許了。

冬日夜長,我的話本子沒了,睡了一整日還哪里睡得著呢?

我披了斗篷在檐下看雪,雪大迷眼,院里立著一人。

他好大的膽子,竟翻墻進了我家。

我砸吧砸吧嘴,想喊人,想了想又作罷了。

我不敢看他,低頭進了屋,他走路幾乎沒聲音,也跟著我進來了。

屋里只燃著一根燭火,他站在桌前看我,我坐在椅上,揪著袖口,不敢看他。

「為何躲著我?」他聲音極低。

9

「我何時躲你了?只是不想出門……」

不待我說完,他忽蹲著我眼前,鼻尖快要碰到了我的。

「是因為害羞麼?嗯?那時候,誰都會那樣,畢竟水火無情。」

他微微笑了一下,鼻梁挺直,輪廓深刻。

「你為何翻墻來我家?」我眨巴著眼睛問他。

「你平日里說你癡我不信,可今日一看,你是真癡,我歡喜你,你看不出來麼?」他柔聲說道。

我捂著胸口,覺得該是自己聽錯了。

他歡喜我?圖什麼呢?他本就是個王爺,不用借我長兄的勢,雖不如我的兄長們好看,卻也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兒郎。

我同他說話,他說起在邊關的戰事時運籌帷幄的樣子還歷歷在目,他是個很好的郎君,為何歡喜我?

「你阿姐難道不曾教過你麼?郎君說歡喜你時,你該低頭羞澀地問一句,你是想娶我的那種歡喜麼?」

「不曾,不曾教過我。」

「我想娶你。」

「為何?」

「因為你清澈赤忱啊!」

我恍恍惚惚一夜,第一次不是因為阿姐不在失了眠。

待第二日起床,看著床頭的刻著他名字的玉佩,我真覺得只是自己做了一場夢。

第二日午時剛過,他便來了我家,同我阿爹在書房待了半日。

待他走了,阿爹叫我過去。

阿娘同阿爹坐在椅上,臉色說不上好或不好。

「淮王殿下同我說要娶你,你告訴阿爹你歡不歡喜他?」

阿爹叫我過去,拉著我的手問我。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歡喜一個人是什麼模樣,畢竟我從不曾歡喜過誰。

「阿爹看他也是真心,不如你同他在相處些時日看看,若是到時你不歡喜他,也就罷了。」

阿爹開了口,他便常來尋我。

或騎馬或逛街,或只看他舞槍,日子忽又變得快了起來。

只三個兄長沒給過他一次好臉色看,二兄三兄忙著備考,偶爾阻攔他,尋了借口不叫他進家門。

長兄只冷著臉看他一眼,哐啷一聲關了門,又養了數條惡犬放在院墻各處。

阿爹又讓家丁將狗牽走,我蹲在檐下笑瞇瞇看熱鬧。

趙拾安黑著臉,一直黑到過完了年。

二月時二兄和三兄皆參加了考試,二兄考了個探花,家里擺了酒吃,兄長們雖冷著臉,卻第一次開門將他放了進來。

他借著酒勁求親,又被趕了出去。

我阿爹問我歡不歡喜他。

我想起阿姐說過的話來:同他一起,每日雖都是在平常不過的一日,可因為有他,這一日又變得格外不同起來,阿爹,我想我是歡喜他的。

他能耐著心陪我說許多閑話,給我買吃食,又不嫌棄我癡,你看他模樣,是不是就像阿姐說過的?心里眼里只有我一人?

阿爹讓他尋個人來提親,他竟尋了陛下來。

只我長兄將陛下趕走了。

只一句話特別不是味兒,你攪黃別人親事時,可想過有一日你家會同我家作親?

陛下灰溜溜地逃了。

我聽阿娘同阿爹說,長兄還記著當初陛下讓宋大伴編出一番忠仆之類的話來,生生將我阿姐給氣走的事兒。

只一夜,趙拾安忽又來了我房里,蹙著眉問我愿不愿嫁他?

我點點頭,自是愿的。

他又說若是要等著兄長們同意這門親事,怕是只能等到阿姐回來了,可他等不起了,如若再不成婚,他該去邊疆了,畢竟邊疆不安穩,外敵常常來犯。

如要兄長應允,只一個辦法了。

于是他同我將生米煮成了熟飯。

10

三月底時他知我有了身孕,便進了宮,跪了整整三日,挨了一頓鞭子。

我三個兄長無法,終于冷著臉應下了親事。

六月時我嫁進了王府,他說帶我去邊疆,我日日吃了睡睡了吃,脾氣卻大得很。

說不要同他去,要等我阿姐回來。

他皺著眉頭哄我,說他等到了邊疆,他定給我尋回阿姐來,叫阿姐日日陪著我。

我才不信他,若是他真的尋得到阿姐,怎得會受兄長們那許多氣?

七月底二兄終于成了親,二嫂雖出身不顯,卻是個極好極好的娘子,脾氣又溫順,待阿爹阿娘極為孝順。

聽阿娘說二嫂的阿爹起初并不同意這門親事,是長兄親自去說和的。

我知長兄心中苦,所以二兄喜歡,他不論如何都要幫二兄說和的。

只趙拾安雖做了我們家的女婿,在阿爹阿娘處有多受待見,在兄長處就多不受待見。

他去了我家,便要時不時地醉酒,或受我長兄擠兌,雖他功夫了得,可在耍嘴皮功夫上,不如兄長們多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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