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夢如初(番外)》第21章

我隴袖站在路邊,火樹銀花,將天空照得分外明亮。

心底覺得好笑,怎就我的姻緣這般崎嶇不平呢?

旁人要嫁人明明這般簡單。

「若非其實我就是個孤寡命麼?」

我喃喃自語道。

「南樓。」

身后有人叫我的名字,聲音似十分久遠又十分熟悉。

我同他有過數面之緣,卻是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我的名字。

我回頭看他,天上的光似在他眼中。

他披著一件玄色斗篷,玉冠束發,眉目舒展。

「好久不見。」

我笑著同他說道。

確實是好久不見了,以為再也不會遇見,不想今日在這樣的人潮洶涌里遇見了。

「去了趟蘇州,今日才歸的。」

他身后的小廝手中確實牽著兩匹馬,馬背上還搭著包裹。

「嗯!」

「今日這樣熱鬧,怎得就一個人?」

「有人將我丟下了。」

「如此啊?那不若同你走走?」

「你不著急回家麼?」

「我原不是今日要回的,家中并不知曉。長寧你先家去,我不一時便回了。」

他吩咐身后的小廝。

小廝點頭要走,他又叫住了人,從馬上取下了個小包袱抱在懷里。

小廝臉上露出了些驚訝來,終是轉頭牽著馬去了。

他慢悠悠地同我晃著,人多時便微微伸手擋一擋。

那是一種保護的姿態,我心中波濤洶涌,面上不敢絲毫表露。

「人這樣多,你怎就瞧見我了?」

「瞧了一眼便瞧見了。」

他說得不疾不徐,走得不慌不忙。

我悄悄回頭看他,他目視前方,一臉正直。

年歲這個東西,不是白長的,年歲大的郎君果真同年歲小的不大一樣。

他們若是誘哄起人來,就是這般安穩平常。

可我又不覺得他要誘哄我,畢竟我沒什麼值得他這樣做。

「你還住在莊子上?」

「嗯!今日是去了舅舅家。」

「人這樣多,你一個女娘,他們就留你一個人胡亂走麼?」

「我同表弟一處的,只不過走散了。京城我閉眼也走得回去,怎能算是胡亂走呢?」

「你怕是不知,每年元日丟的孩兒女娘不知凡幾,若是讓拍花子抓去了,再要尋來不知多難。」

我竟無力反駁。

他停下來看著我,我仰頭疑惑地望著他。

原來只要抬頭,便滿眼只裝得下他呀?

23

「南樓,你阿娘想將你嫁進你舅舅家?」

「嗯!」

「那你可應下了?」

「不曾。」

他又不言語了。

我分明看見他上下滾動的喉結。

「甚好。」

他就說了這樣一句,又不說了。

甚好什麼呀甚好?我嫁不出去就這樣好嗎?

「你可婚娶?」

我咬牙問他。

他看著我,甚是驚訝的模樣。

「自然是不曾的。」

我看著他,咬著嘴唇,終是沒忍住笑開了。

原他不曾婚娶啊!

我就說麼!

看著這樣正直憨厚的郎君,怎會無緣無故地招惹一個女娘呢?

真好,他還不曾婚娶。

我背手走在他前面,他默默跟著。

路邊許多賣小吃的,他見了便要問一問我吃不吃。

我點頭,他便拿了錢袋去付錢。

自己一口不吃,只看著我吃,吃完后又問我味道如何。

若是說起吃食,自是我的強項。

從做法到用料,總能猜個八九不離十的。

「我家中兩個妹妹亦是極愛吃的,想必你定然同她們處得來。」

他幽幽說道。

我裝著沒聽見,卻忍不住紅了臉。

他給我買了盞兔兒燈,又將我送到了舅舅家門口。

我低著頭不敢看他,他踟躕著。

「南樓,這個給你。」

他將手里的小包袱遞給我,我伸手去接,卻是有些重量的。

「我看揚州的鋪子都賣這個樣式的梳妝匣,閑時便自己做了一個。」

「是專門做給我的。」

我將那裝著匣子的包袱抱進懷里,期待地望著他。

他似被我的樣子惹笑了。

「是,專門做給你的。」

他走了,也一并帶有了我的心。

我癡癡地抱著包袱回了屋子,洗漱完將春紅打發了,才慎重地將那包袱打開。

是黃梨木打方形小匣子,分上下兩層,匣子正面刻的是喜鵲登枝,又飾已云紋。

樣子精巧細致,打磨得光滑細膩。

我用手輕輕觸過,心底生出了微澀又甜的情緒來。

抱著那小小的匣子,忍不住要掉出淚來。

也是有人肯用心對我的。

即便他只是個泥瓦匠,即便我如今什麼也不是了。

第二日外翁還要留,阿娘看著海哥兒的模樣也不肯留了。

我同春紅回了莊子,阿娘留在了京城。

她要在京城買間愿意,長安街上的鋪子,也該做起生意來了。

我將刻好的玉牌拿出來,親自打了一個淺藍色如意結的穗子配上。

待再見面,我就要送他,算是給他的回禮。

心中有了期待,日子過起來就很快。

阿娘從京中回來,問我真不要考慮同海哥兒的婚事了?

我堅定地搖了搖腦袋,我已然有了心上人,怎還會嫁旁人?

「阿娘,若我要嫁個泥瓦匠,你可允?」

我試探著問道。

阿娘挑眉看著我。

「莫非你心中已有人了?還是個泥瓦匠?這是何時的事兒。阿娘竟然不知。」

「阿娘,你直說你允不允?」

我抱著阿娘的胳膊搖了搖。

「只看他人品如何,其余皆可商量。」

阿娘用手指戳我的額頭,我也覺不出疼來,只覺得萬事圓滿了。

24

過了不幾日,莊子上來了溫家的二夫人,說是來提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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