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夢如初(番外)》第34章

「殿下想多了,并沒有那樣的人。」

他清冷說道。

「有便有吧!我又不曾說什麼,只你需記住,莫要陷得太深了,你的身份,她雖不說,總要嫌棄的。」

我惡劣地抿著唇笑了。

看他更加緊繃的肩頭,心里似松快起來了。

不論多麼矜貴冷漠的人,在喜歡的人面前,總會小心翼翼,總怕她覺得自己不夠好。

溫肅這樣的性子,聽了我這樣的話,不知又要輾轉反側幾日。

他太聰明了,定然比旁人想得更多。

正如我所想,他第二日便有了黑眼圈,神色恍惚,悵然若失。

我滿足了惡趣味,放了他一日假。

我也并不是日日都閑著的,府中的謀士亦不是白養的。

說起治國之道,他們能說幾日都不累,我將好的挑揀著用了。

我辦了女學,免了束脩,叫愿意去讀書的女娘去讀書。

很多人不滿意,可不滿意又如何?他們終得聽我的。

我想得很簡單,只有讀書才能開智,只有開智了才知道自己要什麼。

生而為人,本就不易。

生而為女人,更是大不易。

連我這樣的身份都覺得不易,更何況她人呢?

我做什麼都不大認真,唯獨這件事兒,從頭到尾都是自己親自參與。

14

溫肅去得早,回的卻是晚的,我招了他兩次,伺候他的小廝皆說還未歸。

我散了發,梳洗罷了靠在床頭讀書。

今夜伺候的是個剛進府的郎君,他父親有求于我,便將他送與了我。

他才十五六的模樣,青澀得如同春日的杏子。

戰戰兢兢跪在床邊看著我,我若是有孩兒,也該有十來歲了吧?

我忽就沒了興致。

「你下去吧!」

我叫他下去,他不僅沒走,卻抖抖索索脫起了衣服。

真的還只是個的少年,胸膛白皙單薄,又能擔得起什麼?

我捏起他的下巴看他,一雙圓眼里蓄滿了淚。

「為何不走?」

「我阿爹說了,定然要討得公主歡喜,若是公主將我送了回去,便叫我去死。」

他悲戚道。

說著,那淚就流了滿臉。

這樣狠心的父親,也是有的。

「我不送你回去,你下去歇息去吧!」

我叫人將他帶了下去。

又去傳溫肅,他卻回來了。

晨間的陰郁一掃而空,臉上泛著柔和的光。

我開始好奇起來,她喜歡的女娘是個什麼模樣。

我將才那個小少年的事兒說了,問他該當如何。yź

他凝神思索了片刻。

「此事不該問我,殿下覺得該當如何,便如何吧!」

我笑了笑,他雖不說,卻將我的脾性揣摩透徹了。

第二日我便將那少年的爹尋了個由頭給宰了,賣子求榮之人,誰敢大用?

自此后我便不再招溫肅侍寢,叫他來也只是說說話。

過些時日便讓他出去一趟。

我對那個女娘充滿了好奇,便生出了親自去瞧一瞧她的心思。

那日晌午溫肅便出了府,他剛走,我便帶了兩個人悄悄跟著。

也不是很悄悄,我不怕他知曉。

那是間餛飩鋪子,看牌匾我便知那是溫肅寫的。

那鋪子的對面便是家茶樓,我就在那二樓瞧著。

窗戶開著,能將那小小的鋪子同后院看得清清楚楚。

照看鋪子的是個女娘,梳著條又長又粗的辮子。

我朝甚少有女娘將頭發這樣編的,她很白,我自愧弗如。

我從未見過比她更愛笑的女娘了,她走路輕快,那辮子便來回晃動著,發尾都泛著一層柔和的光。

鋪中只她一人,因是晌午,來吃飯的人極多,她忙前忙后。

溫肅安靜地在那后院坐著,他什麼也不做,就那樣安靜的待著。

小院的景色那樣單調,只一棵葉子都快掉完了的杏樹。

不知他這般坐著無不無聊呢?Ƴz

他本就是那樣安靜的性子,沒有他這個年歲該有的鮮活。

待過了晌午,那女娘似忙完了。

我看著她將一個碗并勺子遞到了溫肅手里,又彎腰不知同溫肅說了什麼,又轉身去了。

那總不鮮活的人便熱烈起來了,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卻清楚地感受到了從他身上散發出的一種炙熱的光芒。

他不知有多喜歡那女娘。

不一時那女娘提著個小板凳坐在了他旁邊,歪頭看著他,嘰嘰喳喳不知說的什麼。

可聽那聲音,分明是歡快的。

溫肅偶爾回一句,可不知為何我卻知道,她問的,他都回答了。

15

我在那茶樓待了整整一日,看他那有些癡的阿妹下學回了家。

看他出了那門依依不舍的背影,看那女娘同他阿妹看他走出了好遠還立在門口看著。

并沒什麼蕩氣回腸,只是平日里的煙火氣息。

可不知為何,讓人好生羨慕。

我看溫肅去而復返,站在那女娘面前,那女娘的臉恰是對著我立著的窗口的。

她嘴角的笑能化了春風,溫肅磨磨蹭蹭許久,拿了一根簪子出來,在她頭頂比劃,看她編了辮子無處可插,又賭氣般地將簪子塞進她手里。

「我甚喜歡。」

獨這句我聽得清清楚楚,是那女娘說的。

聲音清脆悅耳,不知為何,就這般聽著,也能讓人心生歡喜。

似她的世界一直是這般的,這般陽光明媚,從未受過任何苦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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