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這樣精彩的場面連沈淮都是聽人轉述的,因為恭王又病了,我們都在府里侍疾,沈淮還特意去宮里求了百年老參回來。
雖然恭王病得及時,可這次恭王的病并不是我們計劃之內的事情,我和沈淮都很擔心,太醫在府里時刻守著,生怕恭王再出什麼事。
我早早就猜測,恭王壽數不長,不然,沈淮怎麼會那樣孤注一擲呢?可看著沈淮如今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我除了安慰也無可奈何。
家族,親人,永遠是一個人的軟肋,除非,沈淮那時候也就是孤身一人,想到這里,哪怕是寒冬我也一身冷汗,「明日太醫過來,也讓他給母妃診診脈吧。」
「母妃身子一向好,你怎麼突然提起這個?」
「我只是擔心,父王突然病重,有點嚇到我了。」
「沒事的。」沈淮嘴上安慰我,手卻抖得不行。
可第二天太醫診脈,母妃確實如沈淮所說,健康得很,我又讓他給府里其他主子都看看。雖然有些小毛病,可總體都挺好。
那這些人是怎麼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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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沈淮討論了一下,如果皇帝的兒子都死了,他會不會懷疑是我們做的,沈淮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那怎麼辦?」第一次造反,我實在是沒經驗,現在才想起來考慮這個。
沈淮笑著安慰我,「如果,那時候陛下手中已經沒了大權,知道了又如何?」
我一愣,立刻都懂了他的意思,「萬一?」
「不會有萬一的,又不是我們做的。」
我試探提出一個名字,沈淮點了點頭,「阿蘊真聰明。」
「萬一陛下知道,他會殺了柳如月的。」
「殺了就殺了。
」
我啞口無言,想說那是我三妹的身子,如果柳如月離開,我三妹還能活,可是,我不敢告訴沈淮這種鬼神之說,太離奇了。
「不能保住她一命嗎?」
「她都做出這樣的事,你不會還記得她是你那個乖巧的妹妹吧?」沈淮不屑道,我也可以理解,連父親都放棄這個女兒了,更別提沈淮了。
「好好好,如果不影響的話,我不殺她。」沈淮還是退了一步,「不過,阿蘊,你還是太善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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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也不過是嘴上說說,不然,皇帝怎麼能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保下大皇子一條命,只讓他閉門思過呢。
但大皇子府里就真的安全嗎?
沒幾天就傳出大皇子遇刺身亡的消息,行刺的人是大皇子府上一個負責花草的小丫頭,她家鄉是臨川,而大皇子就是在臨川賑災中私吞了銀糧。
任誰聽說了,都要說上一句因果報應。
可當我和沈淮說起這事兒時,他道,「這還不夠。
「如今,只剩下三皇子,已經少了大半的阻力。
「阿蘊,你說大皇子與三皇子都想要那個位置,現在,大皇子沒了,誰最受益?」
我不假思索道,「自然是三皇子。」
「可,如果就是三皇子讓人做的呢?」Ⴘ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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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頭七當天,王家拿出來證據,直指是三皇子派人刺殺大皇子。
我雖不在場,但沈淮在,他回來復述給我聽,「那陛下會怎麼辦?」
「六皇子太小,他會保下三皇子。」沈淮肯定道。
我不解,那我們這樣做還有什麼用呢,豈不是還是為他人作嫁衣?
「人都有私心,大皇子已經沒了,他不可能會再賠上一個兒子。
」
我心中懷疑沈淮的判斷,可事實證明,沈淮說得對。果然,這種事情他們皇家的人最知道處理方法,若是換了我,我大概做不到。
看來,專業的事情還是要交給專業的人去做才行。
但這些和我們都什麼關系了,恭王病重,上奏陛下,恩準返回云州。
再三上奏后,陛下肯是肯了,但只允許我和沈淮陪著恭王回去,剩下的一干人全部要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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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前一晚,我始終惴惴不安,幾次想給父親傳信,可都被沈淮阻止了,「阿蘊,事到如今,已經沒有挽回的余地了。」
可我以為他們會選擇挾天子以令諸侯,緩緩圖之,可沒想到他們直接想走造反,不對,是清君側的路子。
這樣的代價是稍有不慎,滿盤皆輸,哪怕是成功了,留下來的這些人也未必能活。
「沒關系。」
「那母妃知道嗎?」
沈淮點了點頭,「母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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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恭王病重也是放出的煙霧彈,就是為了我們離開京城,可沒想到是真的。一路上走走停停,恭王的病反而越來越重。
這一路走得極其艱難,幾次我都想過要不放棄吧,可是,沈淮說過,不能。
到了云州,恭王已經快不行了,他撐著最后一口氣帶著我和沈淮去鳴山上看日出。
他給我們說起他的曾經,從曾經驚才艷艷的太子候選人到如今的老病纏身,滿腔抱負都付諸東流。
我聽了只覺得難受,望向沈淮時,發現他也紅了眼眶,「若不是兒子不孝,也不至于讓父王病中還為兒子籌謀。
「陛下他向來忌憚我,我原想著我忍了這麼多年,也就熬過去了,可你們還年輕,總不能子子孫孫都因此忍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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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王是在暮春時節病逝,喪報送回京城,我忙著處理府里的大小事務,而沈淮則日日守靈,我擔心他的身子,帶著飯菜過去,他卻搖了搖頭,「阿蘊,我真的可以做得到嗎?」